柳大圃張了張口,倒是欲言又止。
這柳先生乃是桓道非最信重的謀士,姓柳名大圃、字稼淵,與桓道非主從多年,二人直有半友之誼。
“不必在七姓之間選了。”桓道非將紙頁抖得“嘩嘩”作響,語聲中亦似有“嘩啷”之聲:“既然要捨出大郎來,他的妻族身份便不能太高。先生歸去後重新再找找,便在諸小姓中擇一脾氣循分的女郎,配予大郎便是。”
他有四個兒子,每一個都不差。固然嫡子隻要桓子澄一個,但所謂嫡庶之彆,也不過就在於他這個父親的一念之間罷了。他想要讓誰立起來,誰就能立起來。反之,他想要讓誰永久不能出頭,誰就永久冇法出頭。
柳大圃告了個罪,便坐在了一旁的鼓凳上。
不,就連陌路也做不到桓道非如許。
他這是要將桓子澄完整給壓抑住,連棄子的報酬都不肯給他。
他言下未儘之意,桓道非心知肚明。
他不覺得然地搖了點頭,將視野投向了窗外,暗淡的臉上不辨喜怒。
心中雖是如此作想,他麵上卻仍舊恭謹如昔,攏袖道:“司空大人所見甚是,仆這就安排下去。”
桓道非以兩根手指拈起紙頁,隻展開掃了一眼,便再度皺起了眉:“如何淨是六姓之選?這多數城郡望林立,便再找不出第七戶人家了麼?”
可桓道非卻明顯不想這麼做。
柳大圃一臉驚詫,看著桓道非的眼神儘是難以置信。
桓道非的眉頭鬆了下來,順手翻開了一卷書,隔窗喚道:“來人,請柳先生。”
柳大圃幾近就要歎出聲來。
緩緩地將茶盞擱回案上,桓道非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
他家主公的芥蒂,怕是治不好了。
“……隻是,阿澄的脾氣卻並分歧適。”他的聲音垂垂有點拔高,麵上儘是冷意:“吾察看他很久,卻發覺先君所見大謬。阿澄委實……不堪用也,其誌大才疏、眼界狹小、目光短淺、為人呆板且不知變通,的確一無是處,且……母族也太弱。”
遊移了半晌後,他終是於座中躬了躬身,考慮著詞句開了口:“仆尚要請司空大人三思。散騎郎一職實乃眾矢之的,如果大郎君在其位,必受其累。”
柳大圃便在內心歎了口氣。
如許一個絕好的兒子,就算桓道非必然不肯把他立上將來家主之位,退一步用來聯婚,亦有奇效。
以青桓名聲之盛、人才之佳,完整能夠為桓家拉攏住一方權勢,令此後的桓氏力量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