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阿誰侍衛還算有些身份,秦府幫著出了一副棺木並予了其家人些許銀以外,那兩個小鬟本就是賤籍,身契都是在秦家的,是死是活又有誰會多管?
而本年的壽宴,又與往年有所分歧。據聞,俊美無匹的蕭二郎,前些時候才被各士族推舉、並經九品縣中正考覈,正式通過了縣議與郡議,現在隻等著九品大中正的考覈,便可通過正式踏上宦途,可謂出息似錦。
蕭家做壽本是喪事,但是,這件喪事裡卻獨獨不包含秦家,隻消一想起這事兒,林氏就感覺內心堵得慌,現在她人雖坐在房中,但那顆心卻像是被熱油煎的一樣,翻來覆去皆是焦炙。
東華居的西次間兒裡,林氏沉著臉坐在案邊,一臉陰霾地望著麵前的賬簿,半晌都冇翻過一頁去。
東風暖暖,拂過秦府高大的門楣,捲起落英、輕掠行柳,卻畢竟拂不去這座府邸的沉著。
胖老嫗被那驀地一喝嚇得抖了抖,神采也變白了,忙忙隧道:“我不敢,我不敢。我就是順嘴一說,你彆放在心上。”
相較於諸士族的慌亂喧鬨,秦家的冷僻乃至於蕭索,便顯得格外奪目了。
眾所周知,四月初七乃是蕭公望的生辰。
跟著天時好轉,地處南邊的漢安縣便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雨季,三不五時便要落上一場細雨,將那白牆黛瓦洗得乾淨,放眼看去,直若入了畫普通。
中元十四年三月末,青州秦氏府中出了些不測,一夜之間連死了三小我,此中兩個是小鬟,傳聞是因貪玩打鬨不慎落水,雙雙身亡。而死的第三人則是個侍衛,他是俄然得了急病,連夜請醫來救也有救成。
“是,是,我不會說的。”胖老嫗語聲發顫,隻感覺夾道裡的風冷得瘮人,她忍不住把衣裳又攏緊了些,嘴裡嘟囔著:“這好好兒的,如何就這麼冷起來了,都快四月天兒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蕭家都會擺上賀壽宴,這也是十餘年來的常例了。
很輕很細的語聲,帶著種莫可名狀的衝突,像是極其稱心,卻又像是滿含著悲憫,那聲音嵌在夜色中,有若夏蟲的低鳴:“……可惜了……三條性命……也冇成……”
已經被乾旱憋了整整一年的人們,在這個時候變得格外活潑起來,士族富戶忙著賞雨嬉宴、觀花踏青,而寒族百姓則忙著田宅家事、平常出入,產生在何家的那件滅門慘事,便在這日複一白天,被人們似成心、若偶然地忽視了去。
而關於那夜的統統,那淡淡的初月與滿院花香,那夾道中細碎的低語以及暗影裡似歎似喜的輕吟,畢竟被一日又一日的凡俗零碎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