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夫人的話,都安設安妥了,待漆乾了便能住人。”周嫗恭聲說道,在榻上躬了躬身,“我方纔已經去看過了,那一應傢俱皆是新製的,挑的是朝東的一所跨院,共三進,院子雖不大,陶夫子也就父女兩人,住著倒是儘夠的了。那院子的正房又寬廣又亮堂,拿來當書房是最安妥的,西院夫人還特地交代,現打了一具極大的書架,現在正在做著呢,務需求做邃密些。”
青州城的隆冬,綠樹婆娑、煙霧迷濛,似攜著一段江南婉約的風味,便連那劈麵而來的風,亦像是飽沾了水墨雲煙下的一筆適意,拖綠橫波、攜芳挼香,直叫民氣魂俱往,不肯拜彆。
略等了一會,便聞太夫人的聲聲響了起來,語聲不緊不慢,緩緩地問她道:“那陶夫子的住處,可安設安妥了?”
灰衣人抬開端來,神情慎重隧道:“主公放心。”
“須慎行。”李玄度淡聲說道,回身往院子東角的配房行去,邊走邊放低了語聲道:“那邊異狀頻繁,能不動,我們便不動。”
太夫人一麵聽,一麵便微微點頭,麵上的神情帶了幾分欣然,待聽周嫗提及書房,便又像是想起了甚麼,皺眉問:“既是陶夫子的院子已然妥了,卻不知族學那邊的書舍與客舍可修好了未曾?我恍忽聽董涼說過一句,說是馮德先前來報,那書舍的屋頂漏了,客舍的院牆在仲春間受了潮氣,現在已然黴得黑了。”
阿蒲非常靈巧地點了點頭,柔聲道:“那我先下去了,嫗慢行。”語罷便姿勢端方地屈了屈身,步下了台階,順著白石路往院門的方向而去。
她轉過正房,掀簾進了西次間,便見太夫人正斜依著竹隱枕假寐,中間跪坐著一個清秀的小鬟,正緩緩地打著扇。
“嫗如何了?是不是熱得不舒暢了?”身邊傳來阿蒲輕脆的語聲,一隻軟軟的纖手,亦跟著語聲扶上了她的胳膊。
李玄度負了兩手,立在門邊不語。
屋子裡並未置冰盆,隻在角落裡備了一隻小巧的水缸,缸裡盛著纔打來的井水,披髮著絲絲涼意。
灰衣人肅聲道:“主公得東陵先生弟子贈言,知情於先、預事於前,仆覺得,應當就在本年。”
李玄度點了點頭,二人已是行至了配房門外,他俄然愣住腳步,轉頭看著灰衣人,問道:“巫信中所說的第二個夢,莫非……應在本年?”
周嫗忙道:“回太夫人,書舍已經修得了,不過添幾塊瓦的事,前幾日便好了。客舍的事情我尚不知,一會我去催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