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比秦素這個陳國人還清楚廩丘薛氏的景象。
他離得她頗遠,那清華耀目標絕世容顏,給他的周身蒙上了一層微光,讓人不敢逼視。
此人到底是有甚麼弊端?
如果李玄度竟然熟諳薛府的侍衛,這倒是頗費考慮的了。
秦素如有所思地打量著李玄度,李玄度卻挪開了視野,看去了窗外。
沉寂在房間裡悠長地盤旋著,如窗外拂來的風,久久不去。
李玄度真要幫她?
秦素隻看了一眼,便敏捷地偏過了頭。
“是。”李玄度簡短地應了一字,眸光清寂幽微,然態度倒是非常的淡定,似是並未將識得薛家的人當回事,“我曾於玄都觀中摩畫,在那邊呆了約有半年。六娘本日約見之人,乃廩丘薛氏門下侍衛,姓何名鷹,是薛侍郎的左膀右臂。”
她倒是未曾想到,李玄度竟然還在玄都觀呆過。不過,這倒也能夠解釋他為何熟諳廩丘薛氏之人。
秦素先是一怔,旋即凜然。
在賦性上,她並不是個隨遇而安的人,隻是,現在的景象卻不由得她不捺下心神。
這般想著,秦素便又感覺可惜。
“好了,我也不與李高僧兜圈子了。”秦素終是切入了正題,手裡的冪籬也停止了轉動,長而精密的眼睫下,清冷的視野瞬也不瞬地凝在李玄度的身上:“且請高僧指條明路,奉告小女子我,這是如何回事?”
“若我所料未錯,六娘並不想叫人查明身份,可對?”李玄度的語聲響了起來,仍舊如弦韻活動,疏冷衝漠,那雙鮮少神采的眸子,此時便停在秦素的身上,幽深的眸光,在這一刻通透清澄,如窗外碧藍的天空。
本朝佛道極其昌隆,不管是士族權貴還是百姓寒士,皆不能免俗。那玄都觀盛名在外,更兼觀中美景怡人,春有桃花千樹、秋來楓葉滿庭,自來便是多數權貴們最熱中於前去的玩耍之所,李玄度在那邊遇見薛府諸人,倒也不算出奇。
僅憑著那兩次絕對稱不上鎮靜、每一次都有一方想要殺掉對方的會晤,李玄度便說要幫她,說是匪夷所思都不為過。
語聲稍歇,便又是一陣溫馨與寥寂,房中二人一坐一立,皆有些怔然,似被那窗外明麗的陽光與陣陣好風所惑,一時候都未曾出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玄度的聲音方纔響了起來,還是清若冰弦,卻冇了方纔的那一絲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