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駭一點一點地啃齧著阿骨的心，她的手像冰塊一樣地冷。
等叫夠了哭累了，阿穀應當便能好生回話，倒免得她再去打單。
心底的那一絲驚駭垂垂漫延，阿穀的身材開端打起了抖。
直到現在，她才覺出了事情的詭異。
把個大活人弄進井裡，還是要有幾分力量的，幸虧那麻繩充足健壯。
便在這個刹時，方纔的景象俄然重現於她的麵前：空無一人的石室後院、慘白的月光、鬼影幢幢的石塊，另有地上的那件麻衣……
秦素也不急，施施然地探手入懷，取出了一柄銀亮的剪刀，伸進井壁，騰空開合了兩下。
“我在這呢，阿穀。”井沿上傳來了輕柔的迴應。
秦素抬手抹了把汗，又舉著袖子扇了一會風。
盜汗螞蟻般地爬過了後背，讓人止不住心底生寒。
“喀嚓、喀嚓”，幾聲金屬摩擦的聲聲響起，雜著陰冷的水汽落入耳鼓，幾令人齒酸。
清柔而暖和的語聲，一如往昔，冇有半點竄改。
這也……太變態了，變態得讓人毛骨悚然。
一個長在閨閣的女郎，孤身現於深夜無人的天井，瞥見本身的使女被人倒吊於井中，竟然不哭不鬨，亦無分毫驚駭，還能像平常一樣地說話。
“女……女郎？”她的語氣中儘是不敢置信，用極力量想要轉頭去看，叵耐這般倒掛的姿式，又是懸著空，她便有力量轉頭，亦看不清那逆月而立的背影，到底是誰。
如果上麵那人堵截繩索，那她豈不是……
“想明白了？”秦素落拓地坐在井沿邊上，漫聲問道。
她徐行行至井沿邊，探頭朝裡看去。
不會是死了罷。
“聽到了麼？”秦素又將剪刀開合了數下，勾唇而笑：“這是剪刀，你說，如果我將這幾根繩索儘數剪斷……”
在她的麵前，是黑乎乎深不見底的一片暗中，一陣比方纔還要濃烈百倍的水腥氣劈麵而來，嗆得她咳嗽了好幾聲，眼淚鼻涕與口水儘皆倒流，淌過了她儘是盜汗的腦門。
這個設法讓她更加驚駭。
她不及細想，迫不及待地尖聲叫了起來：“女郎，太好了，快來救我，我被人……”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阿穀冒死地搖著頭，語無倫次地叫著、喊著，聲嘶力竭地哭著、求著，井壁間響起連綴的嗡嗡的覆信。
很清脆、很溫和的笑聲，和在陰冷的水汽與儘是腥味的氣味中，驀地讓阿穀打了個寒噤。
六娘子若在此，那她便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