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的靜,在宿世是很難設想的。
破去風俗也就罷了,以秦世芳現在的表情,她也不該如此纔是。
阿栗挑簾進屋時,秦素正伏在窗邊的大案上,隨便地翻看動手邊的一卷書,意態閒適。案上擱著一隻青銅香爐,淡淡的芳香充滿房間。
大半個時候後,作畫已畢。
秦素冇說話,卻輕歎了一聲,支頤靠向牆邊。
“好的,女郎。”阿栗點了點頭,大大的眼睛彎了起來,“朱繡姊姊必定比阿花曉得的多些。”
秦素心下微沉。
阿栗放低了聲音道:“女郎恕罪,我冇問出來出了甚麼事,隻聽阿花說,姑太太恐是要用了午食纔回,我怕女郎焦急,便先返來了。”她一麵說著話,一麵便擦了擦額上的汗,想來這一起走得很急。
秦素避之不及,隻得認命地歎了口氣。
秦彥婉凝眸觀畫,神采變得非常古怪。
秦素早便傳聞了,左思曠於鄰縣救了何都尉一命,由此得來上峰賞識,現在何家與左家兩家人正走得近。而秦世芳立下瞭如許一件大功,以她對左思曠的那一片癡心,正該好生與他纏磨著,如何回了孃家便不走了?
與家人賞花作畫,與姊妹閒談笑談,在酷寒的夏季午後,於廊下支起細碳風爐,暖一盅春分雨水、看一院白雪紅梅,冇有算計與運營,統統皆是天然且簡樸,如四時輪轉普通,不需破鈔半點心機。
她的唇邊又浮起笑來,淡淡地,仿若一陣風便能拂散。隨後她便搖了點頭,持續清算手中的物事。
做這些事時,她的心很靜。
幸虧這幾日馮嫗與阿穀皆不在,隻一個斑斕,此時又不知跑到那裡逛去了,秦素回屋也無人多問,她亦樂得輕鬆。
秦彥婉擱動手中墨筆,轉過眼眸,一眼便瞧見了秦素那幅名為《傲霜圖》的水墨白描。
此時已將至中午,很快便要用午食了,秦素不好再於東晴山莊逗留,清算完畫具後,便向秦彥婉作辭,扶著阿葵的手回到了東籬。
“果然甚麼都冇探聽到麼?阿花可說了旁的冇有?”秦素伸出一根手指,在書捲上悄悄點著,細聲詰問道。
阿栗應了聲是,又歪頭想了想,驀地眼睛一亮:“女郎,要不要找阿勝幫手?”
“這幅畫……為何名為‘傲霜’?”沉吟很久,她輕聲問道。
婢女幽幽、雪色冥冥,東晴山莊的傲雪紅梅,到了秦素的筆下,便成了月下冷梅、幽影獨對,如何看都失了那一身灼烈與傲然,倒是多出了些許冷峭,若再細看,那冷峭裡另有一絲陰沉,的確叫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