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提裙襬,步出殘簷,那小徑上落著極厚的雪,踩上去時“咯吱”作響,大雪紛飛、四野空寂,偶有積雪被風吹落,驚飛山雀,在那滿天下的沉寂中留下一聲清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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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子澄麵色不動,眸光倒是立時一凝:“殿下還是下山去罷,這山風太冷,染上風寒,可非小事。”
莫不離呆呆地坐在大石上,麵上已然再無神采,就如一具落空了生機的屍首,身外產生的統統都影響不到他。
一場又一場的大雪,將這座城池覆在了紅色的錦被之下,街頭巷陌厚雪堆積,廊簷下伸出長長的冰棱,被千家萬戶的炊煙暖著,化作水滴,滾落灰塵。
阿烈平板的臉上,在這一刻似是湧動著無邊的情感,眉眼間劇動猶甚。然他的便宜力倒是極佳,一個深呼吸以後,他已是重又變回了之前阿誰冇有神采的阿烈。
阿葵便在中間掩唇而笑:“殿下又說錯啦,人家清楚是吳女監來著,殿下卻總喚著人家的奶名兒。”
不知為甚麼,如許一個藐小的行動,竟叫秦素打從心底裡暖了幾分。
“我去瞧瞧阿栗罷,那車裡很多墊幾層被褥纔好。”似是體味出了秦素此時的心境,阿桑適時語道,麵上亦含著笑意。
然當他站直身子以後,他的神情便又平板了起來。
“程大監去瞧瞧馬車備好了冇有,一會兒吉時到了,就得出發了。”秦素柔聲叮嚀道,又向旁立的阿桑笑了笑:“阿桑也去吧,幫著程大監一些。此行人多,我怕他忙不過來。”
站在六角飛簷的長亭以外,秦素目注著不遠處的那片雜樹林,緊了緊懷裡的暖爐。
秦素便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都去吧,我這兒不必管了。”
“殿下這一去,怕是經年才氣得返了。”大監程樵在旁說道,說話間便將布巾拭向鼻端,那鼻頭兒倒是已然凍紅了:“聽人說那大唐的夏季比多數還冷,那幾件狐裘我已經叫人拿出來了。”
莫不離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
秦素點了點頭,正欲回身,忽聞身後傳來了一道語聲:“公主殿下、都督大人,可否讓仆……死在最後?”
見桓子澄並秦素皆停了步,他便伸手指了指雪地上蕭水寒、賀雲嘯二宗的屍身,神情安靜隧道:“舊友離世,總需一杯水酒送行。”
阿桑本姓吳,現在已然升任了秦素身邊的女監一職。
在小徑的轉角處,秦素最後一次回顧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