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疇昔了,秦氏的光榮已然泯冇,但是,她骨子裡的執念卻還活著,如經霜的老樹,隻待著重新抽芽的那一天。
望著秦彥昭重新規複了神采的臉,以及他那雙隱著欣喜與高傲的眸子,秦素拭了拭額角的汗。
她的視野有些恍惚起來,麵前似又閃現出那連綿數裡的秦家大宅。
太夫人擺了擺手,垂目看著她,溫聲道:“無妨。你想說甚麼便說。”
鐘氏沉吟了一刻,麵上便帶了幾分謹慎,蹙眉道:“我隻是感覺訝異。不太小錯爾,何至於百口除族?此事可當得真?莫不是以訛傳訛?”
秦素如何說也是失禮的,一度令高老夫人非常不快,吳老夫人的話若換個角度去聽,便有替孫女報歉的意義。
“江仆射家出了何事?”太夫人神情專注地看著秦素,平常對庶出後代的淡然,現在已是不見。
秦素凝神半晌,方躬身道:“太祖母,我是偶然間聽那薛家仆人閒談,這才曉得了江仆射家的這件舊事,那已經是早幾十年的事了。當年江仆射有一個遠房族叔,傳聞是個極聰明清俊的郎君,本來是有望入仕的,可他卻在守孝期間不遵禮法:斬衰裡穿綢衣、百日內飲茶、棚屋裡枕錦褥等等,固然犯的皆是小錯,可族長卻將他一家皆除了族……”
宿世活得太冷,連骨頭裡的血都是冰的,驀地間來這麼一段激揚陳辭,任誰都會感覺彆扭。
“確切是個傻孩子。”吳老夫人介麵道,不悲不喜的語氣,說出的話裡倒是有兩分逼真的體貼。
太夫人扶著榻的手,不自發地微微發顫。
她清而弱的語聲在房間裡迴盪著,世人皆凝神諦聽,每小我的神情都含了一絲慎重。
秦素清澈的聲音仍在響著,那聲音雖有著少女的荏弱,可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倒是擲地作金石聲:“……從今今後,走到那裡我都不會再低下頭去了。就算去了多數,我也會挺直腰桿大聲報出我的姓氏,還要奉告統統人:我秦家後輩毫不輸於任何人,我秦家後輩更會將潁川秦氏的高傲,一代一代地持續下去,生生世世,永不斷衰!”
她乃至已經將近健忘了,秦氏,曾經是多麼值得高傲的姓氏。
太夫人淡淡地看了看她,又轉向秦素,神情無波:“六娘,你叔母的話你可聞聲了麼?”
有多少年了?
而現在,她像是看到了一點但願。即使這但願來自於一個微不敷道、出身卑賤的庶女,可她卻再一次從中感遭到了那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