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外室女，誰又會盯著她的孝道端方不成？這般的斷念眼，連帶她們做使女的也跟著整天食米粥。
但是現在，看著秦素捶膝的模樣，周嫗俄然便覺悟了過來，女郎並非有了甚麼設法，而是推己及人，對阿承起了同病相憐之心。
這一刻，周嫗有些無地自容，幾近不敢去看秦素那雙清澈的眼睛。
周嫗怔住了，旋即俄然了悟，一時候疑慮頓消，竟有些慚愧起來。
周嫗一向請的是街醫，秦素提出請良醫看診，自是讓她起了疑。
秦素瞥眼瞧見，心頭微微一沉。
“如何不好？”秦素便問，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周嫗方纔替太夫人傳了話，我送些東西表達謝意，不當麼？”
懷著這類難以名狀的表情，秦素回到了房間。阿栗早已急得跳腳，一見她返來，立即便將她按在榻上，又將碳盆挪來替她烤膝蓋，圓圓的嘴巴嘟得老高。
明日周嫗跑來退還鐲子，與秦素明麵上反目，今後她若再為秦素說話，便會讓人以為她不存私心，為人公道，更會以為秦素是真的做得好，纔會讓對其討厭的周嫗也說了好話。
秦素心境並不佳，並未理睬她的不歡暢，凝眉思忖了一會後，便叮嚀斑斕道：“你去將那隻綠漆匣中的玉鐲拿去送給周嫗。”
秦素忙去扶她，輕聲道：“實在，這體例也一定有效的，我臨時一試，並不必然能成。”
周嫗日夜為孫子憂心，自是將這些事記得一清二楚，因而便將阿承的病情與街醫開的藥方大抵說了，又與秦素商定了明日還是在此見麵，方纔千恩萬謝地分開了。
這段時候她依禮法隻食米粥，連水都不喝，可謂律己極嚴，仆婦們倒是比她這個仆人吃得更寬鬆些。
秦素彎眸向她擺了擺手，輕聲問道：“旁的先不說，請嫗先將阿承的病症奉告我，另有那醫者開的藥方，嫗若記得也一併說來。”
周嫗到底掛記孫子的病情，聽了這番話，神采便有些鬆動，卻還是沉默不語。
她裹著渾身的冷風進了屋，先去一旁的暖爐處烘了手，方向秦素稟報：“女郎，東西已經送去了，嫗不在屋中，交給了一個小丫頭。”
她的語氣並不如何激烈，還真像是請教或求證。
斑斕謝了恩，背過身去拿茶盞時，卻撇了撇嘴。
斑斕想了想，勾唇笑道：“如此，便是女郎的美意，我這就去。”說罷便將白蠟放在一旁，去裡間取了玉鐲，拿布帕子包好，袖著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