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隱晦地指責她苛待庶女,她感覺冤枉。
吳老夫人立在椅子前,斂首低眸,麵色平平無波,還是悲喜不擾的模樣。
她實在並不是很介懷。
“兩位夫人安好,女郎安好。”一進和東萱閣的明間,周嫗便哈腰施禮。
她曉得,這是太夫人在就那三卷珍本做交代,令她們不成再持續尋書了。
秦忠,不,是劉忠一家,竟然要被攆去田莊?
她的頭垂得低了一眼,心中莫名有些七上八下。
林氏幾近不敢信賴本身的耳朵,直直地望著周嫗,連粉飾也健忘了,兩眼瞪得老邁,臉在一瞬漲得通紅,又緩慢地轉作慘白。
宿世的秦素曾對這些仆人嗤之以鼻,視之為無物,直到去了隱堂方知,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仆人,偶然遠比不對勁的仆人還要有權、有錢、有勢,他們的能量也不容小覷。
她真是再想不到,這三卷珍本竟與程家有關。
林氏感遭到了周嫗的視野,那視野安靜而淡然,正凝在她的身上。
但是,她那一番話聽在林氏耳中,卻如一記炸雷,炸得她猛地抬起了頭。
她低著頭,垂於袖邊的手不自發地屈張了好幾下,像是要捏碎甚麼東西普通。
她語聲安靜地說完了話,便斂袖站好,不再多言。
她不著陳跡地向簾外掃了一眼,卻見朱繡垂首立著,似是對屋中之事一無所知。
阿豆逃竄一事不管真假,於林氏都無壞處,乃至更便於她掌控劉忠一家,讓他們不得不百倍儘忠。
統統人皆覺得她的用心的,包含死去的秦世章。
平嫂子現下在洗衣房,專管洗滌女仆人的衣物,不大不小是個管事,三個女兒一個便是朱繡,另一個叫阿紅的,於東院門房管著茶爐子,另有一個阿綠,現在在東院大廚房打著動手。
這劉忠一家便是阿豆的家人,亦是林氏這些年來收伏的幫手。劉忠管著茶葉鋪,其子劉壯在米鋪做伴計,過幾年也會提作管事。
“……太夫人說,物是死的,人最首要。女郎天幸躲過一劫,是彼蒼的眷顧,亦是秦家祖輩庇廕。隻她年紀幼小,怕承不住這般福分,還是要在房中靜居纔好。太夫人還說,女郎腿上的陳年舊疾,也需好生靜養……”
看了看一旁失魂落魄的林氏,吳老夫人寂靜半晌,淡聲問道:“嫗,劉忠一家鋪子管得不錯,為何要派去田莊,可否明言相告?”
林氏袖子裡的手又連著屈張了幾次,似是唯有如此,才氣將那些情感全數捏碎,吞入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