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一心要給庶女上馬威，連晨起存候也要變著法地給庶女尷尬的主母，此際看來，也不過是個落空了夫君的凡人罷了。
這丫環所起的感化，最多就是攛掇她做些傻事，再給林氏報個信，讓林氏有機遇獎懲她，如此罷了。
秦彥婉輕柔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發，便也轉首看嚮明間。
秦素半垂著頭，厚重的劉海之下，是一抹諷刺的淡笑。細雨攜起冷風，拂過斬衰上未經補綴的線頭，刺著她的下頜，有些癢，也有些疼。
自秦世章兼祧後，秦府的東、西兩院便墮入了一種奇特的氛圍中，到處都必須絕對的一樣，不成有分毫差彆，而此中最光鮮的表示，便在兩院的修建稱呼上。
秦彥婉應是從正房靈堂棚屋趕過來的，麻衣上還沾著香燭的氣味，腳下屐齒微濕。
秦素不自發撫住了胸口。
時隔一世，她重又站在了東華居的院中。
她的心頭出現酸澀，轉首看向院門處。
她抬起眼眸環顧一番，入目標，是東華居初冬時的風景。
“六mm好早。”身邊微微一暗，秦素的衣袖被人碰了碰，她轉過甚去，卻見身邊已多出了一人，恰是二孃秦彥婉。
那邊有一絲微熱的灼痛。
但是，就在她被郎主轉送彆人的那一晚，秦彥婉卻悄悄地來找她，塞給了她一個承擔。
她怔忡地抱著那隻承擔，承擔裡的餅透出溫熱，暖暖地，烙著她的肌膚，也灼著她的心。
她的表情也遭到了這冬雨的影響，有些暗淡，也有些冷寂。
秦素不知秦彥婉是如何來到趙國的，也懶得去問。彼時的她恨著林氏，亦恨著林氏的女兒。
她久久地看著那三個字，心底酸澀漸去，生出了些許荒誕。
連日不斷地守靈哭喪、鋪草枕土，朝暮隻以一溢米粥裹腹，秦彥婉的麵色有些蕉萃，儀容卻還是整齊。
宿世秦家滅門後，在趙國一個大士族的家裡，她曾見過秦彥婉。
幸得秦世章有才，這些名號纔沒鬨出笑話來，然如此多東、西二字打頭的稱呼，也充足人暈頭轉向的了。
林氏木然踞坐於胡床上，端倪裡刻著濃厚的哀痛，以及更加濃厚的倦怠。
秦素悄悄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不過，這應當是不成能的。
彼時，她是郎主新得的豔姬，她是府中侍酒的美婢。因二人皆會說陳國話，便被遣出接待陳國使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