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舉步往妝台前行去,似是底子冇聞聲斑斕的自言自語。
一陣冷風拂進屋中,雨聲更加清楚起來。秦素探身往外看去,卻見廊下的燈籠已然熄了,窗縫裡瀉出的燭光照著白磚地,地上濕了多數,屋簷下綴著斷珠般的雨線。石子小徑被雨水洗得發亮,恍惚地映出深灰色的天空。
秦素點了點頭,在妝台前坐了,淡聲叮嚀:“替我梳髮,喚人出去洗漱。”
秦素藏在被中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微微一張。
“風有些涼,女郎可要將窗關小些?”斑斕體貼腸問道,一麵將中間桌上的青銅雀燭台端了過來,妝台邊的光芒立時亮了幾分。
林氏最信重的使女之一――斑斕,竟等待在她的床前。
秦素悄悄“嗯”了一聲,自榻上坐了起來,斑斕便過來替她著衣。
秦素怔怔地看著那具燭台。
這裡她並不陌生。六歲前的她乃是此處常客。彼時,她是享用著父親寵嬖的嬌嬌小女郎,那裡曉得有一天她會遠赴田莊,住進夏時漏雨、夏季通風的屋子?
秦素這一暈,便足足暈了一整日。開端時是裝的,厥後則是倦極而眠。
這是年青些的斑斕,容色已具,卻還未曾生出厥後的嫋娜風情。
斑斕?
斑斕款款行了一禮,抬手去卷帳幔,語聲輕柔:“女郎,我是斑斕,是夫人派我來奉侍女郎的,今後便任由女郎調派。阿栗去庫房領物,馬上便回。”停了停,又彎了眼睛看秦素:“女郎可要起榻?”
斑斕的人亦如她的聲音,甜美清秀,笑意宛然。微尖的下巴,娟秀的長眉,雙眸彎彎帶笑,頰邊兩個酒渦,穿戴一身粗布素服,雙平髻上隻插了一根木釵。
斑斕向時漏望了一眼:“卯正差半刻。”
自重生醒來至今,她日夜不斷地運營算計,下毒、易容、欺詐、捏造、埋先手、布暗局,真是殫精竭慮、窮儘聰明,幾近無一夜好睡,再加上自連雲至青州一起車馬勞累,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何況才十二歲的少女?
溫溫輕柔的語氣,甜美清秀的長相,如許的斑斕,實在極易予人好感。
秦素悵悵地想著,內心未始冇有一點戀慕。
借薛二郎張勢,她公然冇做錯。
少無一日憂,那真是最好的光陰嗬。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粗布被麵摩擦著布褥,“擦擦”地響著。
有此診治,秦素更是坐實了一個“孝”字,就此安安穩穩地睡了重生以來的第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