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深明大義之舉,自是為秦家贏來了極高的名譽,吳氏與高氏更是戴德戴德,正式改口喚魯氏為母,奉為太夫人,世人搬進了秦宗亮生前買下的這幢三路四進大宅,如同聚居的士族一樣餬口起來。
潁川秦氏,早已如水隨天逝,再無蹤跡。現在的青州秦氏,不過是一個略有些名譽的士族罷了,連王謝都算不上。
而更叫人揪心的是,許是因家裡忙著辦喪事,疏於看顧,秦世宏膝下嫡子——年僅四歲的秦彥端——不慎自花圃假山摔下,摔斷了脊骨,腰部以下冇法轉動。那老醫隱暗淡示,秦彥端就算能活著長大,也永久落空了做父親的才氣。
如此一來,秦家長房(亦即本來的嫡支)這一脈,竟是後繼無人。全部秦家獨一的男丁,隻剩下了原係小宗庶子的秦世章。秦世章當時已然結婚,其妻鐘氏乃是漢安小姓士族的嫡女,膝下嫡子秦彥昭方纔滿月。
彼時秦世宏九歲,秦世章五歲,秦世芳三歲。
而秦素之父秦世章,倒是個資質聰慧之人,小小年紀便考中了秀才,更兼辭吐通雅淵暢、風采漂亮出眾,在縣中亦有“神童”雋譽。有很多士族看中他的天稟,皆願以女配之,雖多為庶女,但對秦家而言已經是家屬昌隆、答覆宗門的功德了。
吳老夫人便於此時提出,要讓族侄秦世章兼祧。
七年後,秦宗亮便因勞累過火而英年早逝,死時還不到四十歲。
世人當時還幸運抱有但願,若俞氏這一胎還是產下男丁,則秦家大房的香火還能持續。然實際卻不那麼儘如人意,俞氏次年生下一胎,倒是個女孩,取名秦彥雅。
那秦宗亮是個極有擔負之人,魯氏更是出自潁川魯家,見地不凡、脾氣剛毅。目睹潁川已非宜居之地,伉儷二人決然帶領吳氏與高氏母子遷離故鄉,曆儘千辛萬苦,最後便落腳在了益州江陽郡青州城,胼手胝足、赤手起家,開起了磚窯場,撐起了一份家業。
秦家的本籍不在益州江陽郡,而是在現趙國南部的豫州潁川郡。
生女以後,俞氏的身子完整虧了下來,落下了嚴峻的宮寒症。
潁川郡位於連通三國最大的河道——黑河的中下流,自來地盤富庶,多出旺族,除秦氏外,魯氏、賀氏、虞氏等等,皆是本地馳名的大族。
發水時正逢深夜,不幸秦氏闔族近千口人,睡夢中便被大水沖走了大半。待大水退去,秦氏族人還未喘勻一口氣,瘟疫便發作了,緊接著又是大旱,山火燒了整整一個月,地步枯焦、屍橫各處,全部穎川十不活一,很多人家都絕了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