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那一刻，薛允衡驀地記起，他留在符節的人手中，有一個良策畫的門客，名叫夏成虎。
暮氣滿紙，朝氣斷絕。
“直如死物。”他下了一句考語。
二人於燭下對坐，看著信匣裡殘剩的四封未啟之信，神情間再不複前日的輕鬆，而是格外慎重。
看著那具無頭的死屍，盜汗刹時濕透了薛允衡的後背。
薛允衡與陳先生商討了一番，最後決定依信行事。
這一枝紙上桃花，的確繚繞著濃厚的暮氣。
他癡癡地望著那桃花，眸中暗色越來越濃。
死物麼？
而這封信倒是一變態態，充滿了指引的意味。信的意義並不難瞭解，倒是要薛允衡第二日在彰城與秦府女郎彙合，並護送其中轉青州城外，纔可分開。
一時候，車廂中再無人語，唯窗外西風，蕭蕭掠過……
薛允衡與陳先生相顧視之，神采寂然。
這如何能夠？
現在符節之事尚處在緊急關頭，他們分開恰是為了避其逢芒，是以在路程這一項上，與信中唆使並無分歧。
壓著情感一向比及晚間，待那潛入符節的數人安然迴轉後，便有一人向他稟報。本來他們突遭敵襲，損了一人，那人便是夏成虎，他被對方所請的劍士一刀砍下頭顱，他們不及搶回，隻帶回了他的屍身。
這類種合於一處，完整組合不出一個驚才絕豔的大師，若說是個讀死書的庶族，倒還更可托些。
那種被甚麼東西纏住的感受，驀地湧了上來。口鼻眼耳如同被塞住，唯有深深的絕望，自紙上漫進了他的心底。
明朝彰城攜秦女，青州城外道分袂。
薛允衡當時實在萬分的悔怨。
那一刻，薛允衡心中生出的不是愛護，而是近於畏敬。
他回過神，看了看信上畫的那一枝桃花。
“哦，有何不普通？”陳先生問道。
長到這麼大，他還從冇見過誰將桃花畫得如許暮氣沉沉，枝無骨、葉無韻、花無神，的確冇有一絲朝氣可言。
“如此，便隻剩了三信。”陳先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薛允衡的思路。
待到了戌正時分，也就是倒數第四封信上標明的啟信時候，薛允衡翻開了信封，卻見那信中的內容複歸如前，亦是兩句似詩非詩的話，隻不過換成了七言：
“此公，莫非已然窺破存亡之道？”他自言自語隧道，神采慘白，神情卻格外凝重。
薛允衡猛地合上信紙，呼吸短促，竟聞聲了本身“怦怦”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