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剛一入宮便同這位煞神劈麵相遇,她這命途也忒多舛了!趙七娘子心中湧淚如注,堂堂一名親王,除夕那晚被人撞見逛窯子,這事兒真是如何想都感覺荒唐!她飲泣著暗自禱告,一則盼望那晚夜色暗淡,二則盼望這位殿下眼神兒不好,總之千言萬語一句話,彆將她認出來!
蕭衍從議政殿出來已近中午。
蕭衍卻道,“父皇傳召,想是有急務,侯爺自便吧。”說完略抱拳,旋身提步,領著一眾將領疾步去了。
女人對宦海上的東西多不體貼,明珠倒聽得極其當真。正聚精會神,俄然聞聲腳步聲高文而來,不由唬了一大跳,趕快將一張白生生的小臉埋得更低。
他聽了微勾唇,笑色卻不達眼底,話音出口,仍舊是冷酷疏離的口氣,道:“梁寇犯我邊塞,擾我百姓,本王奉旨出征,本就是行護國安邦之職,不敢居功。”
宸宮龐龐,琉璃瓦與朱牆訂交叉,在浩大六合間構成了一張巨網,金碧光輝,波瀾詭譎。近處是煙波如畫,瞭望是蜂房水渦,盤盤囷囷,矗不知幾千萬落。七王逆光而來,惶惑大片宮樓落在他身後成了烘托,他的臉孔背光,看不清五官,隻要日暉為他周身表麵鑲起光圈,淡淡的,涼薄的,同那濃烈的肅殺之氣相映成片。
趙二郎屈指狠狠在她頭上彈了下,明珠吃痛,小手捂著額頭怒沖沖地抬眼,不滿道:“二哥這是做甚麼?動手如許狠,要殺人滅口嗎?”
四女人如有所思地點頭,明珠打望她幾眼,忖了忖,複換上一副神奧秘秘的神采,端莊八百說:“姐姐好美色,一會兒壽宴上,不如擦亮了眼睛張望,傳聞宣王蕭穆也是個美女人。”
手珠是質地極佳的蜜蠟,薄光之下幾近透明。七王拿起來打量一陣兒,唇角綻放一絲挖苦的笑。做不到慈悲為懷,心如止水,空念幾句佛號能夠超度甚麼?他這一身的殺孽已經重得冇法超脫,以是再添多少筆也無妨了。
颳風了,雪也開端打飄,偶爾一片落在他的眉心,冰冷入骨,他卻感受不到涼意。雪中浮起薄霧,遠處山脈的表麵也變得昏沉不明,他淡然張望,少頃有腳步聲傳來,他微微側目,見是昭德宮的內監李德義。
身後近衛孟楚撐傘,他徐行下高階,立在殿前的空位上微仰首,目光淡然落在殿前的丹鶴銅龜上。本日是皇後壽辰,奉天殿裡頭有大德誦經,梵音模糊迴盪在偌大的皇城,空靈的,不大逼真,令民氣獲得半晌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