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也見過幾個妊婦,幾時見過如許的,不由心焦,暗裡裡將太醫一個個叫來問,一個說是胎兒過於強大,導致母體衰弱;一個說憂思過火,鬱結與心,乃至三焦平衡的,竟是冇個定準。因定不了準,這藥方劑也開不下來,且妊婦用藥又得謹慎,故此隻好用些溫補的,吃下去直如泥牛入海普通,全無功效。
但是玉娘有孕以來,雖有太醫日日請脈,到底心境糾結,一時覺著孩兒無辜一時又覺著是仇家血脈,如果生下他,爹爹地下有知,一定喜好,是以看著乾元帝便感覺膩煩,偏還不能暴露陳跡來,實在難堪。這一難堪,旁的還罷了,隻在飲食上疏懶起來,現在她恰是一人吃兩人用的時候,如何當得起這個,便一日日地瘦下去,乃至臉孔清減,肢體荏弱,彷彿風吹即倒,倒是不損色彩,反更見嬌柔不幸起來。
馮氏看著謝顯榮在京如許樸實,心上打動不提,又將她父親馮憲在她上路前送來寫與謝顯榮的信交給了謝顯榮。
早在玉娘得封秀士以後,宋巧兒的父母為著攀附謝家,便想將她嫁給謝懷德為妻。因曉得宋巧兒雖有色彩,到底是個庶女,謝懷德大著幾歲,雖是次子,倒是嫡出,身份上不大班配,就甘心厚厚陪送嫁奩,許下上千畝良田,十數家店鋪。
到得穀旦,謝懷德拜彆父母,帶著嫂子馮氏同侄子謝驥,侄女謝阿寧,並丫環婆子們就往京都去了,因帶了女眷孩子,一起晚趕路早投宿,路程頗慢,直花了四十餘日纔到了都城。
謝顯榮早在城外驛站接著,先兄弟見麵酬酢了回。馮氏才由丫頭們扶了,過來見謝顯榮。
又說謝顯榮要接馮氏母子們進京團聚,馬氏那邊隻說是“丈夫在京為官,當人媳婦的哪有不平侍公婆的理”拗著不肯承諾。無如馮憲是來了兩回,同謝逢春長談了回,謝逢春也就肯了,偏馬氏那邊還是不睬,隻哭說:“好輕易養個兒子,做了官,不曉得接娘進京納福,隻把老婆帶了去,如許不孝的東西,也配仕進嗎?”唬得謝逢春差點打她,隻罵道:“你昏頭了!你若到了京都,進不進宮?你這臉同玉娘那裡像了!”馬氏還是不平氣:“天底下母女不像的也多了,有甚奇特。”還是謝懷德來勸:“娘但是情願給婕妤叩首存候?六合君親,走到那裡可都是先論國法再說人倫的。”這纔將馬氏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