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騰原在入迷,驀地聽著門前有人咳嗽,昂首一看,卻見陳奉正緩緩走開,便將手中書卷擱下問門前軍士道:“陳內侍過來何為?”軍士回道:“回將軍,陳內侍許是顛末,您瞧,他身上穿戴便裝哩。”趙騰唔了聲,心上倒是起了迷惑:陳奉便裝從門前過,又咳得那一聲,莫不是阿嫮那邊有甚事?
因得了乾元帝首肯,玉娘當日便下了口諭,令得著乾元帝賞人的幾家宗室十今後攜采女們覲見。動靜傳在掖庭,陳奉便知玉娘這是表示他,早些兒安排。
二十三日,便是從阿嫮抱病起,趙騰便一向在宮內當值。如果阿嫮病著,趙騰不肯拋下她也情有可原,現在阿嫮已將大愈,他還是不肯少離,但是不怕人狐疑麼!阿嫮走道本日談何輕易!好輕易得著個兒子,這還冇立太子呢,便是立了,隻消乾元帝一日未死,就粗心不得!偏這兩個,一個要見人,一個不肯少離,莫不是都昏頭了,要使前功儘棄麼!
雖說這些都是好處,可疇前沈如蘭並無放在心上,本日俄然聽著趙騰初初見麵就肯誇阿嫮,臉上又現紅暈,清楚是有些兒心動的模樣,就把這動機勾了起來,又做個若無其事的樣兒,旁敲側擊了番,聽得趙騰公然無有甚麼結婚訂婚故事,更是對勁。
說來趙騰也很有些兒自苦,他身居高位,俸祿豐富,又常有乾元帝犒賞,是以產業頗饒,且依著趙騰官階,高門豪宅也住得,足能使奴喚婢。可趙騰所居之處已算得上逼仄,所用的下人也不過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蒼頭,並兩個常隨罷了。老蒼頭看著陳奉過來,忙上來接著,臉上露了些笑容,因他滿臉皺紋,這一笑倒有些兒像在哭:“老爺,您來了,我家將軍在當值哩。”
阿嫮聽著沈如蘭說有外人,方瞧見立在一旁的趙騰。她竟不似平常女孩兒見著外人會得暴露羞怯來,反把趙騰高低打量了回,轉臉與沈如蘭道:“相書上說,武將兩邊眼眉上生殺氣,正高而有顴,以是當得交戰。”說著抬手往趙騰一指道,“看他麵龐,眉骨高而有顴,雙眼有神光,能應相書言,可不知殺敵多少?”
陳奉聽著這句,眉頭略略一揚,他與陳奉休沐時候大抵不差,如何他休沐了,趙騰卻在宮中當值?
沈如蘭回回身來方與趙騰笑道:“小女叫我寵壞了,一點女孩家模樣也冇有,見笑見笑。”趙騰忙道:“將軍言重了,令嬡天真率真,毫不造作,是個好的。”說完這句,這才自知講錯,臉上頓時紅得透了。沈如蘭起先倒也不如何在心上,俄然看著趙騰臉紅,心上倒是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