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即有了計算,倒是心定了些,待得晚間聽得高鴻返來,便使丫環將他請進內宅,便將本日之事與高鴻訴說一回,又道是:“我細想著,如果太後真要降罪,如何還拿著這些來問我?必是另有計算哩。想是聖上幼而晉王長的原因。”
此人多是慣用右手,極少人使左手的,左手用飯尚且不便,何況寫字哩。何況玉娘寫到背麵竟是一筆行楷,雖筆跡還不甚流利,卻有些兒顏筋柳骨,可見是下過一番工夫的。景琰自發得熟知自家孃親,驀地看著這些,哪得不怕,謹慎翼翼地輕聲喚道:“娘,我如何不知您會用左手哩?”
隻景琰小時還不甚清楚,隻覺得自家是乾元朝獨一一名落地就有封號的公主,雖是比不過景晟,卻也是寵嬖優與諸兄長,待得垂垂長成才知,自家母後待她當真平平,莫說與景晟這皇太子相較,便是與景寧比擬,也有些兒不如,是以將疇前放肆的性子也收斂了些,並不敢常往椒房殿來,唯恐惹得母後不喜好悲傷,隻這回倒是不得不來,走在玉孃的動手坐了,臉上帶了一絲笑容道:“娘,五哥不大對哩。”
這話入了徐氏的耳,徐氏驀地停止掙紮,昂首向玉娘看去,卻見她意態嫻散地憑幾而坐,低眉垂目地端著茶盞正喝茶,心上俄然轉過個動機,一時卻又不肯信,太後夙來與朝政偶然,又有甚事值得她如許?且新帝是她親生骨肉,又夙來孝敬,如何肯逆她的意呢?
玉娘說得這句,又出了回神,方將茶盞擱回幾上,自家立起家來,秀雲忙來攙扶,玉娘方將她手推開,因道:“叮嚀備筆墨,我要練字。”秀雲便鬆開玉孃的手,自去叮嚀。待得景琰過椒房殿時,珊瑚看著她,臉上不由暴露些歡樂來,趨前幾步道:“長公主,您來得恰好哩。您快去勸勸娘娘。”
玉娘聽著秀雲喚她,才漸漸地回過神來,抬眼瞧了眼秀雲,輕聲道:“送出去了?”秀雲回道:“看著她上的馬車。”玉娘唔了聲,繼道:“如果聖上來了,叫他早晨早些兒歇了,莫要看太晚書,傷眼呢。”玉娘說這些時神采安靜,若不是眼角另有淚痕,幾近瞧不出才哭過。秀雲幾近自玉娘進宮就跟在了她身邊,天然熟知玉娘脾氣,看得她如許,哪能不知她心上淒苦,幾乎也落下淚來,隻不敢叫玉娘瞥見。
自乾元帝故去後,玉娘待景琰比之疇前還冷酷些,曉得的都說是景琰麵孔肖似先帝,太後看著傷情,是以冷著越國長公主,這也是人之常情,日子久了也就好了,便是景寧景晟倆也把這話來勸景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