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叫董明河這一番話直說得目瞪口呆。
隻因漸漸滲入酒中的藥力輕微,乾元帝服用後隻感覺精力更強,不但措置政務時更加明斷,等閒忽略都逃不過他的眼去;便是在閨中房內,也格外有興,雄風大長,當時隻覺得是用了寧神丸有效的原因,那裡曉得都是寒石散的功績,更不知因他得了頭疾,寒石散遲早能無聲無息地要了彆性命去。
依著玉孃的指派,小廚房中人每日為乾元帝溫酒時是先將黃酒倒入酒盅,再連盅帶酒隔著水拿文火漸漸地溫透,而寒石散便是這般神不知鬼不覺地滲入了酒中,再叫乾元帝毫無知覺地喝下。
也是阿嫮曉得乾元帝得的頭疾不能受刺激,而他服用的寧神丸是太醫署製作,如果要在藥裡做手腳,莫說太醫署的太醫一定能拉攏得,便是能拉攏得,也極易暴露馬腳來。乾元帝吃寧神丸是要用黃酒化開的,倒不是不能在黃酒中做些手腳,隻是日日往酒中拆台,比在寧神丸中做手腳更輕易叫人撞破。
一時玉娘也不曉得該笑自家又將乾元帝算準,算準他奪目短長;還是笑自家見機明白,手腳清算得潔淨;抑或是笑自家摸透乾元帝心機,他寵嬖她這個皇先人所共知,又如何肯叫人曉得他瞎了眼,視蛇蠍為花柳,必然不肯當場反目,便是叫他查出有甚來,也多數是叫她“抱病”,而後漸漸地香消玉殞,他還是奪目天子哩。
因著乾元帝自發對玉娘有愧,雖覺得玉娘不會發覺甚,回椒房殿時還是將景寧景晟與景琰都帶在了身邊,想的是便是玉娘猜著甚,叫孩子們一打岔也就疇昔了。
說來乾元帝再寵嬖玉娘,到底也是個天子,做天子的,哪有不珍惜自家性命權勢的,發覺出本身異狀以後,心上模糊發冷起來,隻不敢信自家吃的藥與酒中叫人做下了手腳。此人還是他捧在手上都怕驚著的玉娘。
可這回的變故卻叫他發覺出了非常,倒是普通地用酒來送藥,他在外頭用藥與在玉娘這裡用藥,老是在玉娘這頭吃藥以後精力更好些。乾元帝起先倒也未曾留意,倒是叫桃萼倒了那杯酒以後,他再在玉娘這頭用藥,又彷彿比在外用藥效驗更差些,這才引得乾元帝起了疑問。
玉娘看得乾元帝如許,哪能不明白乾元帝這是起了疑問,自家細想一回,曉得忽略多是在桃萼將滲了藥的黃酒打翻以後,乾元帝用慣了滲了藥的酒,乍然喝不著,哪能不覺著非常,他賦性多疑,猜著自家這裡做了手腳也不出奇隻是她早有預備,倒也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