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聽玉娘這話,臉上就笑了,拉了玉孃的手道:“我也是這個想頭。老是你太弱,元哥兒又太小,我如何放心得下。”玉娘傳聞,啐了乾元帝一口道:“您能說些好聽的麼?”乾元帝吃玉娘這一啐,不獨不惱,反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歡愉,手一拉,將玉娘拖入懷中,笑道:“我大你這很多,總要先你而去,何必忌諱這些,倒冇意義。”
董明河倒也不自謙醫術不佳,隻道吳江鄉親們待他有交誼,他不忍孤負,而京中名醫裡手甚多,有無有他,也不甚要緊。
因著董明河不肯攬功誇大,劉然更將他高看一眼,又就教了些婦人風眩之症,董明河所說與太醫們也合得上,就叫劉然起了心機,意欲聘請董明河入京為楚王妃診疾。依著劉然想來,能為親王妃診疾是董明河這等鄉野郎中可貴的機遇,不想董明河當時還不肯承諾。
乾元帝所知的,天然不能這麼詳細,不過他那堂兄劉然是如何尋著董明河。董明河在鄉間的名聲又是如何清脆;與楚王妃治病時使出的手腕又是如何奇妙,倒是更出色奇妙些。待得說到董明河不肯留在京中,執意要回籍時,宮人將溫得的酒送出去。玉娘起家接了,還是親手奉侍乾元帝用藥。待得乾元帝吃了寧神丸,漱了口,這才笑問:“他即要回籍,如何還進了太醫署呢?”
董明河又發揮能為,起先是一日一方,又配以金針紮穴,七日今後便是三日一方,還是配以金針紮穴,又過得七二十一日,楚王妃已不消人扶,能自家起家。到了這時,董明河又換成七日一方,金針紮穴倒是停了,又是七七四十九日,楚王妃這時已能不需人扶,自家行走如常,直把楚王喜得拉著董明河喚仇人。
此地民風,產婦如果難產而死,需恰當日就下葬,不然怕會詐屍。董明河讓在一邊,叫出殯的先過。不想屍身才從他身邊疇昔,董明河就從後趕上,將步隊攔下,言道能救產婦母子。當時那婦人孃家母親姊妹都在,聽著能救婦人,就肯叫董明河瞧一瞧,產婦的丈夫到底也捨不得妻兒,咬牙承諾。
恰在前年,楚王第三子劉然往江南去,行至吳山時候,聽本地驛丞說本地有一姓董的神醫,有存亡人而肉白骨之能。劉然到底是天孫公子,哪能信賴這等傳說,自是嗤之以鼻,笑道:“昔韶華佗扁鵲尚無此能,一鄉野大夫也敢誇大。”
倒是乾元帝自頭疾減輕以來,除著寧神丸的藥力須得熱酒催化以外,已罕用烈酒,怕激發頭疾發作,是以玉娘聽著這句,緩緩將掩麵的袖子移開,把個秋水眼斜睨了乾元帝道:“太醫們許您吃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