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府尹到了這時已覺著此事與承恩候脫不了乾係,臉上麵無人色,命人抬了屍首,先回奉天府,召了刑名師爺來問:“先生看此事該當如何?”連著刑名師爺也覺著這回的事大半是承恩候謝逢春叫殺人滅口,又假造了個因財殺人的假象來,不然若隻是因財殺人,如何要將宋柯的臉毀去。隻是承恩候又那裡是好招惹的,到底是昭賢妃生父。
謝顯榮看著他如許,更是覺著不好將他留在外頭,如果落在玉娘仇家手上,叫他一口咬了來,入骨三分,非死即傷。隻如許的人,非常奸刁,如果一意勸他,多數兒會叫他起狐疑,重生出事來,故此反而站了起來,把袍子抖了抖,沉了臉道:“家父美意相待,宋少爺即不肯承情也就罷了,告彆。”甩了袖子便走,一腳才踏出門,就聽著宋柯在身後笑道:“小人不過打趣幾句,至公子如何惱了?恕罪,恕罪。即侯爺有請,小人豈敢孤負,還請至公子稍等,小人清算幾件衣裳。”
又說奉天府尹接著報案,帶領了衙役捕快們到了東風對勁樓,先將樓封了,令住客與門客們一個也不準走動,又來宋柯臥房查探了回,看房內叫人翻得七零八落,先覺得是竊賊與仆人撞上了,這才殺人滅口。因而先問掌櫃,住在這件客房的客人姓甚名誰,那裡人氏,來京都做甚麼謀生,又來了多少時候等等。
宋柯見著謝顯榮過來,臉上露了些笑容,將個摺扇在手上轉來轉去,和和藹氣隧道:“不知世子紆尊降貴來到下處有何貴乾?”雖謝逢春做得了承恩候,可乾元帝並未說這爵位可世襲,是以謝顯榮不能請封世子,聽著宋柯說得“世子”兩字,謝顯榮臉上就沉了沉。他表麵原就生得端方,又做了這幾年官,也養了些氣度出來,臉上一沉,倒也顯出些嚴肅。宋柯看著謝顯榮把臉沉了,嘿嘿一笑,將摺扇倒轉在謝顯榮肩上磕了磕:“打趣爾,至公子何必起火。”
宋柯看著謝顯榮臉上色彩變動,隻得罷了,將扇子衝著椅子一點:“至公子請坐。”自家先坐了,把雙眼盯著謝顯榮,看他坐下方道:“公子朱紫踏賤地但是有甚麼指教?”謝顯榮道是:“家父有叮嚀,宋姨娘身上不大好,想見見家人,宋少爺即在京,撥冗隨我走一遭罷。”他雖要哄著宋柯往承恩候府去,到底瞧不上宋家為人,言行間還是露了些不耐煩出來。
掌櫃的出了一身的汗,顫巍巍地不住地把袖子擦汗,也是宋柯要人前麵子,在掌櫃的跟前誇耀了,說是他的妹子是承恩候的內寵,承恩候非常愛寵,他這返來京是要與承恩候做買賣的,要跟了他,管保發財如此如此,現在宋柯即死,掌櫃的如何敢瞞,都與奉天府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