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忙命開側門請,帶了丫環們親身等在二門上,半晌公然見著一三十六七歲的婦人梳得平雲髻,隻插著光禿禿的赤金簪,耳上的翠玉墜子倒是晶瑩欲滴,不是凡品。論臉孔也平常,隻要一雙笑眼,添了幾分和藹,恰是高鴻之妻徐氏。
徐氏與馮氏兩個雖是頭一回見麵,倒也冇如何客氣,你請我請,客客氣氣地就到了內庭,又分賓主坐下,有丫環上茶。徐氏笑著誇了馮氏屋子安插得高雅,馮氏隻說是謝顯榮主張,她不過蕭規曹隨罷了。
徐氏臉上堆歡地同馮氏道:“我的小孫子如果今後有如許靈巧,我也心對勁足了。”就朝跟著她過來的丫環湘竹一伸手。湘竹忙將手上的一隻承擔翻開,裡頭是隻錦盒,翻開一隻足金的項圈兒,下頭墜著成人掌心大的羊脂玉快意鎖,就要給謝驥帶上。馮氏欠身道:“太貴重了。”徐氏還笑說簡薄:“謝太太這是與我計算生分嗎?”馮氏尤要推讓,徐氏便感喟道:“我曉得,謝太太還是覺得是我們家姑奶奶關鍵你們婕妤呢。”
馮氏聽著珊瑚這話,心中微微一動,抬眼往殿內瞧去,見玉娘坐在殿中,臉上帶著些紅暈,長眉微豎,鳳眼帶怒,正道:“我曉得你看我平日不言不語,當我是個蠢的,竟把這話來堵我!天底下主子為著主子捨命的儘有,你為我墊了下就成了功績,我就問不得你話了嗎?!”
馮氏不知如何謝顯榮這麼快就拿定了主張,卻也不問,隻說了聲曉得了就罷了。又過了幾日,馮氏依例進宮,從西司馬門而入,因不需朝見皇後,就從清冷殿後穿過,偶然間一昂首,就見清冷殿後的石台上站著小我,散著灰白的頭髮,身上一件直十足的袍子,因離得遠,也瞧不清臉孔,隻感覺那人兩道目光如同釘子普通。馮氏也不是個怯懦的,卻叫那兩道目光瞧得心底一寒,腳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馮氏早曉得徐氏來意,也料想過徐氏回如何開口,卻不想徐氏竟會以這個為引子直截了本地就開了口,又想著謝顯榮曾與她說,崇高妃出身也極平常,她長兄高鴻在崇高妃入宮前不過是個初級軍官,天然娶的老婆也是差未幾的人家,是以現在雖身居高位,偶爾還是有些販子手腕,使將出來自是叫人猝不及防。是以倒是一愣,半晌才感喟道:“高夫人這話說得重了。”
馮氏見徐氏定要見,隻得承諾,跟在她身邊的雲霞聞言告罪出去,半晌以後,手上攙了個三四歲的男孩子走了出去,恰是謝顯榮與馮氏的宗子謝驥。謝驥生得像謝顯榮多些,都是一張方麵,雙眼有神,膚色倒是隨了馮氏,也是個白皮,又恰在幼年,梳著兩個小鬏就,紮了紅繩兒,倒也虎頭虎腦的敬愛。進到房中,先給馮氏問好,又依馮氏號召過來給徐氏存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