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荀點頭,“一會便至。”
翟紋青羅嫁衣層層鋪散開來,堆撒如雲,將她身形勾畫更佳。鴉羽般的秀髮梳作高髻,並九樹花釵,又施兩博鬢,飾以寶鈿。兩道含黛柳眉之間,輕點一簇花黃,更添靈動。
甭管這些言辭如何拐彎抹角,左不過一個意義,藺荀這個粗鄙之人,將大魏最鮮豔的一朵花給折了。
“回主上,是大夫人身邊的桂嫗。”
二人腳步一頓,微訝地掃了藺荀一眼,特彆是梁正,眼瞪得都快掉下來了。
“開口!叫你拿下便拿下,廢話那麼多。”藺荀握著拳,神采黑如鍋底,生硬極了。
元和三年那場洗牌以後,朝中的關頭職務上多數已安插上了他的親信翅膀。
劉嫵不但出世高門,體內更兼有宗室血脈,最首要的是汝北國橫梗在南北之間,職位非常關頭。他日,若藺荀真成心成事,劉嫵身為大魏宗室貴女的身份必定能當大用。
許牧點頭,據他所知,那鄒安投奔了琅琊王氏,彷彿還很得重用。
“……那華容翁主昔日是多麼高高在上,不成一世,當初拒婚之事鬨得滿城皆知,現在還不是要嫁阿誰傖荒武夫?說不定,連個像樣名分都無。”
藺荀神采非常不屑。
方蠡將密函看過,考慮一番,“部屬以為,信中所提之事,或可一試。”
“豎子可愛!豎子可愛!”許牧本年三十有四,生得孔武有力,棱角清楚,怒極之下竟生生將手中的筆桿折斷。他自席上起家,負手冷道:“守得住一時,我不信還能守住一世!著力加派人馬緊盯汝南,如有任何風吹草動,速速來稟。他日那傖荒豎子撤兵之時,便是我攻打汝南雪恥之日。”
不管主上是出於何種原因要娶她為婦,都不該是他一小小醫丞能置喙之事。退一萬步, 就算主上娶了華容翁主真的是為了一雪五年前的熱誠,要如何欺她辱她, 那也是他的家事, 那裡輪獲得他們這些個毫不相乾的外人上趕著去踩?
庾清目光自梁身上掠過,在空中微停幾瞬, 忽道:“範陽盧氏雖為郡望,可顛末元和元年那場動亂後, 仍不長記性,私底下行動幾次,妄圖捲土重來,還好主上先前拒了盧太後賜婚。不然若真納了盧氏之女,今後必定諸多憂患。”
出門時,家丞楚翁稟明統統已然備妥,藺荀道了聲好,待達到正廳,見王氏與阿嫵已落坐於左手方的榻上,最上首的主位倒是空懸。
庾盤點頭一笑, “華容翁主其母出自王謝琅琊王氏,其父為先帝的遠親胞弟,乃名副實在的宗室貴女。汝北國在百姓裡名譽夙來也頗佳,且陣勢關頭,為南北之要。再有那劉巽為人庸碌,毫無統帥之能……現在主上求得華容翁主,不但如願抱得美人歸,更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