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荀在洛陽的居舍離皇城極近,未過量久,牛車便停在了府門。
兒郎們皆在心頭暗歎,燕侯好本領,竟將當年揚言毫不嫁她的華容翁主給訓成了一朵善解人意的小嬌花。
大鴻臚不由滿頭大汗,隻能轉向住藺荀身邊不遠的庾清乞助,“大司農,您看這……該如何是好?”
阿嫵這般乖順,彷彿唯藺荀是從的模樣,讓在坐的好些人都有吃驚。
他未理她,一言不發便下了牛車,徑直入府。
藺荀執盞又飲一杯,眼風淡淡掃他一眼,“你瞧著辦便可。”
盧太後抿唇,不動聲色暗自點頭。
庾斷根了是藺荀麾下最超卓的智囊,還被其委以大司農之職,掌錢穀,國度財務。
劉矩抿起了唇,“並非,隻是——”
阿嫵尋機,欲要再言,熟料牛車停穩的一刹時,本來似墮入甜睡的人驀地展開雙眸。
阿嫵俄然有些不敢去瞧藺荀此時神情……
“冇有隻是,燕侯在瞧這邊,你警省著些。”
阿嫵聞言渾身也是一僵。
她呼吸微緊,下認識便往盧太後看去。
“不過,若原封不動的還歸去,怕是有些失禮。聽聞他下月也要大婚,再加些厚禮一併送回,算是我向他道賀。”
不過……
劉矩藉著漆木雕花翹頭幾案的遮擋,在案下一把壓住盧太後的手,故借與她私語,實則扣問,“母後,你又要做何?”
楊睿心中悲慼,忽而收回狂笑,一手將頭上梁冠朝藺荀扔下,“吾寧死,不受辱!”
大鴻臚丞感藺荀的情感竄改,心中不由害怕至極,可想到盧太後的叮嚀,也隻要硬著頭皮接著問道:“敢問燕侯,安東將軍的禮,該……如何措置?”
眼下見藺荀麵色烏青,額際隱有青筋微跳,心中有種目標達成的稱心。
“燕侯,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要南下也需七日,遑論帶著倉促厚禮?這三日之期,本是無能夠之事。”
阿嫵卻未畏縮,直直與他對視,神采定定道:“我與那王三郎早已形同陌路。既是陌路,他所送之禮,怎可隨便收下?不過,此乃吾一婦人之見,詳細如何,還請夫主決定?”
“夫主……”
大鴻臚丞點頭,眼風不由自朝上首盧太後而去,靜等示下。
阿嫵很清楚,他壓根未醉,也許……是因本日之事遷怒於她罷了。
阿嫵試圖喚他,他卻始終不該,幾次幾次後,她隻好沉默不言,嘴唇緊抿。
安東將軍,不是旁人,此職恰是由王邈在南邊擔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