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賓如雲,觥籌交叉,藺荀執酒盞,薄酒已下肚數杯。
這王三郎與華容翁主甚麼乾係,在坐之人皆是心底透亮?徹夜之宴乃恭賀燕侯與華容翁主大婚所設,這……這大鴻臚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半分眼色也無!
“冇有隻是,燕侯在瞧這邊,你警省著些。”
藺荀眸底一片烏黑,以指節悄悄叩打桌案,收回一聲又一聲脆響。
盧太後抿唇,不動聲色暗自點頭。
楊睿目光凝住,他的長女進宮做了盧太後身邊的女官,宗子娶的又是盧氏之女,就算他本日供出盧太後,他楊氏一族與盧氏也是打碎骨頭連著筋,難以豆割。
未料,他竟為了保護劉嫵,將此事諱飾了下去。
阿嫵俄然有些不敢去瞧藺荀此時神情……
他眼沉如冰,眼眸深處,堆積著濃烈得化不開的墨色,許是酒意正酣,他的瞳眸有些亮的逼人。
一場宴會便以此戛但是止。
席間官員聽聞此話,神采惶惑,不由得朝大鴻臚丞投去難以置信的目光。
“太後,燕侯,臣願護送!臣願護送!”大鴻臚丞俄然撲騰跪地,於地瑟瑟顫栗,“燕侯,臣願護送,隻是還請燕侯再脫期幾日,臣必將此準期送至安東將軍之手。”
“無能夠之事?”他轉對大鴻臚丞冷道:“身為大魏官員,卻不知為國分憂解難,戔戔小事便推讓至此,來人,將楊睿拖出去杖八十,處以——”
……
庾清這話,是要讓他供出盧太後。
楊睿聽明庾清話中深意,渾身生寒。
七年前,臨淮王敗於南陽王,與帝王之位失之交臂,隻能偏居江左。
隻本日洛陽的傳言實在好笑,彷彿一夕之間,統統人都等著瞧阿嫵的笑話。
他吞了些唾沫,然後支支吾吾道:“啟稟燕侯,安東將軍……也送了賀禮,該……該如何措置?”
“燕侯,便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要南下也需七日,遑論帶著倉促厚禮?這三日之期,本是無能夠之事。”
酒過三巡,大鴻臚丞忽道:“啟稟燕侯,南朝有些官員聞燕侯大喜,呈了禮來,不知燕侯欲如何措置?”
藺荀執盞又飲一杯,眼風淡淡掃他一眼,“你瞧著辦便可。”
她呼吸微緊,下認識便往盧太後看去。
南北兩方雖對峙已久,但起碼明麵上還未完整撕破臉皮,藺荀大婚,南邊官員會送賀禮,也屬普通。
以盧太後先前所為, 以藺荀的脾氣本可帶阿嫵拂袖而去,壓根無需理睬徹夜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