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洛陽宮對於平凡人來講,或許彎彎繞繞,好像迷宮。
她不由暗笑,心在這一瞬忽如明鏡,頓時雪亮。
事發俄然,衣裙渾濁,釵環微散,阿嫵一瞬變得非常狼狽。
她思忖半晌,垂眸看了一眼沾滿泥星的衣裙,這衣服糟汙成這般模樣,看來是不換不可了。
以往都未曾說過幾句話的人,數年未見,盧太後到她跟前卻親熱得過分,實在是叫她不得未幾想。
阿嫵這一跤摔得委實不輕,手肘和膝蓋都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可導致他跌倒的禍首禍首乃是當明天子,他方纔也已道歉,且他不過一個八歲的孩子,她如何能同她計算?
“阿嫵可有摔著?”
因她的伯父南陽王夙來寵她,他初為帝時,經常宣阿嫵進宮,藉著各種名頭犒賞於她。
“如果陛下大權在握,你何至如此?”她語帶誘哄,似許下重諾,“哀家天然也能為你做主。”
阿嫵端莊心全意應對盧太後,並未重視到劉矩忽到了她的身後,正邁步欲走,誰知裙襬被踩中,不由一個踉蹌。
公然,盧太後抬高聲音,附耳又道:“阿嫵,你實話奉告我,燕侯他……真的待你好麼?”她目光灼灼,眼瞳裡似有種莫名希冀,瞧得直叫民氣頭髮毛。
阿嫵冷靜含笑,不等秦嫗發言,搶先一步道:“勞煩阿嫗帶路,去前麵的芙蓉殿改換衣物便可。”芙蓉殿位置開闊,四周無掩蔽之物,每隔半個時候都有宮衛巡查,若盧太後真要做些甚麼,也需顧忌顧忌。
“矩兒,你這是何為?!”劉太後俄然疾言厲色,“還不快些同你阿姊報歉?!”
這盧太後倒是打得一手極好的快意算盤。
秦嫗抬眸,似才瞧見阿嫵的狼狽模樣,神情非常不測,“翁主……緣何成了這般模樣?”
桂嫗聞聲上前,赴這類宴會,貼身侍婢手中都有備用的衣裙。
言落,盧太後不動聲色的拿眼角餘光去瞧她。
一起行來,劉矩都在盧太後的身側,他話並未幾,隻要盧太後偶爾問起纔會搭幾句話,他正凝睇撥弄著一株月季,俄然感到胳膊一緊。
劉矩看著麵帶嘲笑的盧太後,默了半晌,忽道:“母後,你要對她……做甚?”
阿嫵少時非常我行我素,當年汝南王在時,以她的身份榮寵,也無需看人神采。她若不喜之人,任人說破了嘴皮子,她一樣冷眼相待,但她若對人生了靠近,便非常慷慨漂亮,凡是手裡頭有任何好的都會想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