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女人。”身後俄然有聲響,穆荑轉頭,見沈擇青腰配長劍腳蹬長靴鏗鏘走來,他的不遠處也停著一輛馬車。
她愧對父親,愧對沈擇青,深覺這幾年肮臟虛假,倘若父親泉下有知,看到她這般活著,當年還會不會鼓勵她必然要活著!活著,如此忍辱偷生地活著?
“穆女人?”沈擇青擔憂地喚她。
穆荑便悄悄地望著,而忽視了宮門口等待她的馬車。但,那輛馬車是晉王府的車駕,她也不籌算上去。
天子反而被她這番安靜無波的模樣給氣壞了,氣得肝疼!
馬車軲轤轆進步,滾過樹影婆娑的巷子,日已墜西山,暮色苦楚如美人的麵紗,遮住了敞亮的蒼穹,也擋住了房屋錯落、街巷縱橫、本來清楚的氣象,所見之處朦昏黃朧,彷彿她的遠景一片暗中。
沈擇青坐在車頭,模糊聽到哭聲,非常吃驚,從速令車伕把車停下,回身問她:“穆女人,您如何了?”
“哼,你隻與沈擇青打仗幾次,便心慕沈擇青?”天子不信,乃至不屑。
穆荑還是冷冷僻清隧道:“民女……與晉王毫無乾係,民女隻想嫁與沈將軍!”
沈擇青心疼,卻也隻敢謹慎翼翼地問她,“穆女人,您如何了?”
穆荑出宮之時已是日斜西山,朝霞滿天,白雲漂渺,一眼望去,永安城覆壓幾百餘裡寬廣而平坦。
“你們就是吃準了朕不會肆意殺生是麼?敢以此威脅朕?”天子手拍書案,震得茶盞騰躍,收回很大的聲響,如果旁人在場早已嚇壞了,可穆荑還是一動不動地低頭跪著,麵無神采。
沈擇青隻得命車伕下去,將欲掀起車簾,但又及時止住了,嚴峻問:“穆女人,我可否出來?”
永安城占有龍首平原,三麵環山,南有大河,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易守難攻,非常安閒。城坊中平常百姓家炊煙裊裊,幾座孤塔矗立入天,偶爾傳來幾聲莊嚴的鐘響,安好得像一幅畫。
顧丞相也在一旁鼓動,“陛下,既然沈將軍情願,那便成全其美吧!”
天子終究心煩了,擺手道:“下去吧!”
但是此事,真的就這麼臨時作罷了!
鄰近家宅的最後一道轉彎,穆荑終究冇忍住哭出聲。
穆荑還是痛哭難受,看著晃在麵前的衣袖,真的冇忍住便抓過來抹。
欣然呆坐好久,也不知穆荑是不是有甚麼籌算,眼神俄然閃動出幾分剛毅的光芒,她輕聲道:“沈將軍,你真的情願娶我麼?”她問得謹慎翼翼,如同蜻蜓點水而過卻仍怕起太大的波瀾,語氣卻不再這麼衝動,比剛纔慟哭失控的模樣好上很多,或許她已經緩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