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茂至,王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積之久矣,名為縣,實在郡也。今王倍數險,行千裡而攻之,難矣。臣聞張儀西並巴、蜀之地,北取西河以外,南取上庸,天下不覺得多張儀,而賢先王。魏文侯令樂羊將,攻中山,三年而拔之。樂羊反,而語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頓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今臣羈旅之臣也,樗裡疾、公孫衍二人者,挾韓而議,王必聽之。是王欺魏,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昔者,曾子處費,費人有與曾子同名族者而殺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參殺人。’曾子之母曰:‘吾者不殺人。’織自如。有頃焉,人又曰:‘曾參殺人。’其母尚織自如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懼,投杼逾牆而走。夫以曾參之賢與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則慈母不能信也。今臣賢不及曾子,而王之信臣又未若曾子之母也。疑臣者不適三人,臣恐王為臣之投杼也。”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子盟。”因而與之盟於息壤。
秦惠王死公孫衍欲窮張儀
秦武王謂甘茂
秦宣太後愛魏醜夫
甘茂攻宜陽
乃西說秦王曰:“甘茂賢人,非恒士也;其居秦,累世重矣。自殽塞、豨穀,地形險易,儘知之。彼若以齊約韓、魏,反以謀秦,是非秦之利也。”秦王曰:“但是何如?”蘇代曰:“不如重其贄、厚其祿以迎之。彼來,則置之槐穀,畢生勿出,天下何從圖秦?”秦王曰:“善。”與之上卿,以相迎之齊。甘茂辭不往。
義渠君之魏,公孫衍謂義渠君曰:“道遠,臣不得複過矣,請謁事情。”義渠君曰:“願聞之。”對曰:“中國無事於秦,則秦且燒焫獲君之國;中國為有事於秦,則秦且輕使重幣而事君之國也。”義渠君曰:“謹聞令。”
甘茂攻宜陽,三鼓之而卒不上。秦之右將有尉對曰:“公非論兵,必大困。”甘茂曰:“我羈旅而得相秦者,我以宜陽餌王。今攻宜陽而不拔,公孫衍、樗裡疾挫我於內,而公中以韓窮我於外,是無伐之日已!請明日鼓之,而不成下,因以宜陽之郭為墓。”因而出私金以益公賞。明日鼓之,宜陽拔。
宜陽之役,馮章謂秦王曰:“不拔宜陽,韓、楚乘吾弊,國必危矣。不如許楚漢中以歡之。楚歡而不進,韓必孤,無法秦何矣。”王曰:“善。”果使馮章許楚漢中,而拔宜陽。楚王以其言責漢中於馮章,馮章謂秦王曰:“王遂亡臣,固謂楚王曰:‘寡人固無地而許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