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從燕之趙始合從
趙王曰:“先王之時,奉陽君相,擅權擅勢,蔽晦先王,獨製官事。寡人宮居,屬於徒弟,不能與國謀。先生棄群臣,寡人幼年,奉祠祭之日淺,私心固竊疑焉,覺得一從不事秦,非國之長利也。乃且願變心易慮,剖地謝前過以事秦。方將約車趨行,而適聞使者之明詔。”因而乃以車三百乘入朝澠池,割河間以事秦。
“昔者秦人下兵攻懷,服其人。三國從之,趙奢、鮑佞將,楚有四人起而從之,臨懷而不救,秦人去而不從。不識三國之憎秦而愛懷邪?忘其憎懷而愛秦邪?夫攻而不救,去而不從,是以三國之兵困,而趙奢、鮑佞之能也,故裂地以敗於齊。田單將齊之良,以兵橫行於中十四年,畢生不敢設兵以攻秦折韓也,而馳於封內,不識從之一成惡存也。”因而秦王解兵不出於境,諸侯休,天下安,二十九年不相攻。
秦攻趙,蘇子為謂秦王曰:“臣聞明王之於其民也,博論而技藝之,是故官無乏事而力不困;於其言也,多聽而時用之,是故事無敗業而惡不章。臣願王察臣之所謁,而效之於一時之用也。臣聞懷重寶者,不以夜行;任大功者,不以輕敵。是以賢者任重而行恭,知者功大而辭順。故民不惡其尊,而世不妒其業。臣聞之:百倍之國者,民不樂後也;功業高世者,人主不再行也;力儘之民,仁者不消也;求得而反靜,聖主之製也;功大而息民,用兵之道也。今用兵畢生不休,力儘不罷,趙怒必於其己邑,趙僅存哉!但是四輪之國也,今雖得邯鄲,非國之長利也。意者,地廣而不耕,民羸而不休,又嚴之以科罰,則雖從而不止矣。語曰:‘克服而國危者,物不竭也;功大而權輕者,地不入也。’故過任之事,父不得於子;無已之求,君不得於臣。故微之為著者強,察乎息民之為用者伯,明乎輕之為重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