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王問於莫敖子華曰:“自從先君文王乃至不穣之身,亦有不為爵勸,不為祿勉,以憂社稷者乎?”莫敖子華對曰:“如華不敷知之矣。”王曰:“不於大夫,無所聞之。”莫敖子華對曰:“君王將何問者也?彼有廉其爵,貧其身,以憂社稷者;有崇其爵,豐其祿,以憂社稷者;有斷脰決腹,一暝而萬世不視,不知所益,以憂社稷者;有勞其身,愁其誌,以憂社稷者;亦有不為爵勸,不為祿勉,以憂社稷者。”
有人謂昭雎曰:“甚矣,楚王不察於爭名者也。韓求相工陳籍而周不聽,魏求相綦母恢而周不聽,何故也?周:‘是列縣畜我也。’今楚、萬乘之強國也,大王、天下之賢主也。今儀曰:逐君與陳軫,而王聽之,是楚自行不如周,而儀重於韓、魏之王也。且儀之所行,有功名者秦也,所欲貴富者魏也。欲為攻於魏,必南伐楚。故攻有道,外絕其交,內逐其謀臣。陳軫夏人也,習於三晉之事,故逐之,則楚無謀臣矣。今君能用楚之眾,故亦逐之,則楚眾不消矣。此所謂內攻之者也,而王不知察。今君何不見臣於王,請為王使齊交不斷。齊交不斷,儀聞之,其效鄢郢、漢中必緩矣。是昭雎之言不信也,王必薄之。”
“秦下兵攻衛陽晉,必開扃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數月而宋可舉舉宋而東指,則泗上十二諸侯儘王之有已。“凡天下所信約從親堅者蘇秦,封為武安君而相燕,即陰與燕王謀破齊,共分其地,乃佯有罪,出走入齊,齊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覺,齊王大怒,車裂蘇秦於市。夫以一詐偽反覆之蘇秦,而欲運營天下,混一諸侯,其不成成也亦明矣。“今秦之與楚也接境壤界,固形親之國也。大王誠能聽臣,臣請秦太子入質於楚,楚太子入質於秦,請以秦女為大王箕帚之妾,效家之都,覺得湯沐之邑,長為昆弟之國,終無相進犯。臣覺得計無便於此者。故敝邑秦王使使臣獻書大王之從車下風,須以決事。”
“昔者葉公子高,身獲於表薄,而財於柱國;定白公之禍,寧楚國之事;恢先君以搑方城以外,四封不侵,名不挫於諸侯。當此之時也,天下莫敢以兵南鄉葉公子高食田六百畛。故彼崇其爵,豐其祿,以憂社稷者,葉公子高是也。
“凡天下強國非秦而楚,非楚而秦,兩國敵侔交爭,其勢不兩立。而大王不與秦,秦下甲兵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下河東,取成皋,韓必入臣於秦。韓入臣,魏則從風而動。秦攻楚之西,韓、魏攻其北,社稷豈得無危哉?且夫約從者,聚群弱而攻至強也。夫以弱攻強,不料敵而輕戰,國貧而驟舉兵,此危亡之術也。臣聞之,‘兵不如者,勿與應戰;粟不如者,勿與耐久。’夫從人者,飾辯虛辭,高主之節行,言其利而不言其害,卒有楚禍,無及為已,是故願大王之熟計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