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請到簽押房坐。"
"陶公子固然年幼,另有我哩!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不能答應有人欺負他。不怕他張亮基是撫台,我到長沙跟他評理去!陶文毅公為官廉潔,兩袖清風,朝野高低那個不知?他張亮基要陶家捐十萬銀子,清楚是訛詐!"任何時候,左宗棠提到陶澍,都是一口一聲的"陶文毅公",明天大怒之下,亦不改常態。
左宗棠並不謙讓,和張亮基一起走進簽押房,仆人獻茶。左宗棠說:"張大人,您曉得陶文毅公生前為官廉潔,家裡何曾拿得出十萬銀子,這不是成心叫陶公子難堪嗎?"張亮基又是哈哈一笑:"左先生,亮基久聞陶公廉潔,本日所謂捐銀之事--"正說著,簽押房裡出去一人。左宗棠一見,忙站起家來,說:"岷樵兄,久違了。""季高兄,甚麼風吹來的?幸會,幸會!""我為陶公子的事而來。岷樵兄,你說說,陶家眼下能拿得出十萬銀子嗎?張大人此舉太欠考慮。"江忠源大笑,說:"莫怪張大人,此事是我向大人建議的。""你?"左宗棠冇有想到多大哥友會出如許的餿主張。
左宗棠越說越氣,把手一捋,大聲喊道:"備馬!我馬上就到長沙去。"並對歐陽說:"小岑兄,實在對不起,我左或人咽不下這口氣。你在這裡寬住兩天,待我返來後再接著談詩。""你放心去,不要焦急,先把事情弄清楚。"歐陽說,"我正要到筠仙家裡去一趟。我在筠仙家裡等你。""也好,我打發人送你到梓木洞去。"左宗棠和歐陽拱手一彆,隨即和陶家仆人騎兩匹快馬,星夜直奔長沙。第二天上午,左宗棠進了長沙城,來到陶第宅。門房見是公子的丈人來到,當即翻開大門。左宗棠還未進屋,就問:"公子呢?"門房流著眼淚說:"昨日下午,一群兵士把公子綁架走了。"左宗棠一聽,當即策馬來到又一村中間的巡撫衙門,肝火沖沖地向內裡闖。守門的衛兵也不禁止他。左宗棠徑直上了大廳,內裡走出一名師爺,笑著說:"來的是左老先生嗎?張大人已在此等待多時了。"說畢,從簽押房裡走出巡撫張亮基,他對左宗棠一拱手:"左先生,鄙人在此恭候已久。"左宗棠肝火併未消弭,一臉的不歡暢,問:"陶公子呢?請撫台大人當即開釋陶公子!公子年幼,家事是我替他摒擋。天大的事找我左宗棠,不要難堪公子。"張亮基哈哈大笑,說:"左先生息怒,'開釋'二字從何談起!豈有陶文毅公之子、左季高之婿被綁架的事理,我明天是請公子來寒舍敘談敘談的。亮基一貫慕陶老先生的高風亮節,也喜左先生的豪宕俶儻,昨夜聽公子談陶公和先生舊事,不覺心馳神馳。公子正在後花圃賞花。"他回身對師爺說:"請陶公子。"左宗棠傳聞並不是綁架陶桄,氣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