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天京後,陳成全和李秀成便調兵遣將,從長江北、南兩麵彆離向西挺進,約好一個半月後在武昌相會。北麵陳成全帶著林紹璋、周國虞、康祿,點起二萬人馬,號稱七萬,由和州過廬州,欲掠過桐城,再走太湖進湖北。為壯陣容,陳成全又商定龔德樹率三萬撚軍南下。在曾國荃看來,陳成全此舉明顯是衝著安慶而來的。他將這一闡發向大哥作了陳述。曾國藩決定調多隆阿、鮑超率部在桐城縣掛車河、孫城一帶截擊陳成全的軍隊。
曾國藩客氣地歡迎多隆阿。酬酢畢,多隆阿問:"不知大人將多某從掛車河喚來有何要事?"曾國藩神采嚴厲地說:"倘若冇有大事,將軍軍務繁忙,鄙人怎能打攪。"說罷,叮嚀荊七:"把那封匿名函件取來給多將軍看。"荊七進到閣房,捧出一封信函來。曾國藩接過,雙手遞給多隆阿,多隆阿順手給了額爾真。額爾真看著看著,神采很不安閒,看完後也不作聲。多隆阿奇特,問:"信上寫的甚麼?說與本都統聽聽。"額爾真略為遲疑後,說:"大人,這封信說駐守在桐城縣南的軍隊軍紀差,騷擾百姓,將百姓家的雞子蒐括一空。""放屁!"多隆阿罵道,"這都是鮑超乾的,如何算到老子頭上來了!""多將軍莫發怒,這裡另有一封說好的。"說話之間,荊七又從裡屋拿出一封信。
當年那顆奇特的瑪瑙,多隆阿天然冇有上交朝廷,曾國藩也從不問起,相互心照不宣。這幾年多隆阿一向轉戰在鄂皖交界之地,時有敗仗,曾國藩夙來對他優容相待,複出以後,更成心皋牢他。多隆阿凡有戰績,曾國藩便搶先奏報朝廷。客歲,多隆阿已授福州副都統,他感激曾國藩;二人相處,遂日漸和諧。為使多隆阿更賣力,此次多、鮑協同打援,曾國藩又命多為主,鮑為副。但鮑超不睬解曾國藩的用心,他不肯居於多之下。
多隆阿來了,身後跟了一個侍從額爾真。多隆阿固然能講漢話,卻不識漢文,常日公文書牘,凡漢文均由額爾真朗讀,複書亦由額爾真代庖,額爾真也老是跟著他插手各種會晤。
額爾真看前麵露憂色,對多隆阿說:"這封信誇將軍智勇不凡,半夜劫營,幾聲炮響,便轟走五萬撚軍,實不亞當年張翼德在長阪坡前一聲吼怒,江水為之倒流的氣勢。"多隆阿平經常叫額爾真朗讀《三國演義》覺得樂,並以張飛自比,今見彆人真的把他比作張飛,喜不自禁。隻是這劫營之事乃鮑超乾的,與本身無關,話到嘴邊又咽歸去了,臉上紅紅的,頗不天然。曾國藩將這些都看在眼裡,漸漸地說:"我這裡關於多將軍在掛車河一帶打長毛援兵的信另有幾封,就不一一給將軍看了,大抵也差未幾,有誇將軍戰績光輝的,也有說將軍不甚檢點的。這些信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都冇有提鮑超一個字。""鮑超蒐括雞子的事,也算到我的頭上,真正可惱。"多隆阿一點也冇有發覺到曾國藩的用心,自個兒嘮嘮叨叨。六年前,當多隆阿從江寧奉僧格林沁密令來到武昌時,曾國藩不過一在籍侍郎,湘勇也隻是初度得勝的練勇,他把本身擺在監督者和批示者的職位。六年後的明天,曾國藩已是實權在握的兩江總督,受命率領兩江境內統統軍事力量,湘勇戰果累累,威名震天下,底子不是朝廷旗兵、綠營所可對比的。多隆阿再傲慢,再有僧格林沁這個強背景,他也不敢像疇昔那樣目空統統了,何況曾國藩對他優禮有加呢?故當曾國藩神采持重地對他說話時,多隆阿也規端方矩地以部屬的身份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