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當曾國藩看到年不滿五十,並無殊勳特績,又與湘淮兩係都無淵源的馬新貽時,心中陡起不快。兩江重地,向來非老成宿望、大德大功者不能輕授,讓馬新貽來代替,不是成心降落兩江總督的規格嗎?是不是朝廷中有人用心以此來壓一壓湘淮諸將帥呢?如許想過今後,他又感覺本身的思疑冇有按照,氣度太狹小了,轉而仍然對馬新貽以禮相待。這兩年傳聞馬新貽在兩江乾得不錯,何故忽遭這等慘變?張文祥一江湖流浪者,他為何要謀刺總督?此人勇於在兵器林立的校場當中行刺,又竟然一刀刺殺勝利,其人之膽量、本領必定非比等閒。憑著曾國藩的經曆,他也想到此人背後,很能夠有非同普通的龐大收集,一旦涉足其間,結果難以預感。
談完這段趣過後,馬新貽謙善地向曾國藩就教治民之方,曾國藩也以一番誠意談了他籌辦在兩江實施減免賦稅,以蘇民困的打算。二人談得非常投機。
"大人,卑職想馬製台這事真是蹊蹺。"得知曾國藩決定赴兩江履任後,趙烈文提示道,"天津之案產生後,朝廷一日一旨,急如星火,命從速從嚴辦理。馬製台被刺有一個多月了,京報隻要魁玉的簡樸奏報,未見就此事所下的諭旨。又刑部尚書鄭敦謹受命去江寧調查此案,傳聞才離京幾天。固然馬製台之案不能與津案比擬,但此事亦非同小可。大人還記得十多年前鄧子久中丞被刺之案嗎?當時鹹豐爺出亡熱河,聞訊後連續下了數道諭旨,對滇撫徐之銘的奏報逐條批駁,而那事最後還是由太後和今上手裡結的案。鄧子久乃一剛從藩司升任的巡撫,且在旅途中被殺,馬榖山為一現任總督,又在校場被刺,事情嚴峻很多,朝廷反應並不太激烈。此事令人甚為迷惑。"趙烈文所說的鄧子久被刺一案,曾國藩當然曉得。鹹豐十年,雲南佈政使鄧爾恒(字子久)擢貴州巡撫,到差途中,改換陝西巡撫。雲南巡撫徐之銘為官不正,驚駭鄧爾恒進京陛見時揭其陰私,遂教唆副將何有保在曲靖縣將鄧行刺。過後上奏朝廷,說盜匪行刺,已將凶手正法如此。鹹豐帝峻厲斥責徐之銘,又命雲貴總督劉源灝密速訪查,據實具奏,務期水落石出,不準稍存徇隱消弭之見。厥後,劉源灝傳聞此中之故,竟然不敢赴滇,拖延半年,半途乞病歸。不久,鹹豐帝病死,西太後在朝,當即撤了徐之銘職務,命張亮基速赴雲南辦理,又起複潘鐸專辦此案。最後因何有保等人內部起訌,案情明白。鄧爾恒被殺後的幾個月,天下群情紛繁,京報每天登載有關動靜,一時宦海諦視雲南。相形之下,馬案是冷僻多了。莫非是朝廷成心蕭瑟?趙烈文的提示有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