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四年蒲月十三日,曾氏上《謹陳籌辦景象並請收回鹹命折》:"惟節製直、東、河南三省,則微臣不敢拜此寵命。臣以菲材,參司兵柄。江南粗立寸功,皆諸將艱钜百戰而成,臣並未躬冒矢石。頻叨懋賞,抱慚已久。今則精力弱頹,公事廢弛,心神則無端驚怖,多言則舌端蹇澀。自問蒲柳之姿,萬難再膺艱钜。"曾國藩的奏請不但未獲得朝廷的批準,反而給他一個節製直隸、山東、河南三省旗綠各營及處所文武員弁的大權。曾國藩一麵上疏推讓節製三省之命,一麵知君命不能違背,開端調兵遣將,籌辦北上。
"好,你回書房去,我想想看。"曾國藩背手在屋子裡踱了幾個來回,然後坐在案桌邊磨墨援筆,在抄本的扉頁上題下了幾行字:
《棠棣》為燕兄弟之作,《小宛》為兄弟相戒以免禍之詩,而皆以脊令起興。蓋脊令之性最急,其用情最切。故《棠棣》以喻急難之誼,而《小宛》以喻征邁儘力之忱。餘久困兵間,溫甫沅甫兩弟之參軍,其初皆因急難而來。沅甫堅毅果摯,遂成大功,餘用是獲免於戾。因與沅弟常以暇逸相誡,期於夙興夜寐,無忝所生。爰取兩詩脊令之旨,名其堂曰鳴原堂,名斯稿為《鳴原堂論文》。曾國藩記。
曾國藩極不甘心再上疆場。湘軍陸師裁撤得差未幾了,名將分離,職員銳減。金陵隻要五千人,彆的就是駐寧國的劉鬆山部、駐承平的張詩日部,加起來不過八千。撚軍馬隊強大,湘軍無馬隊。長江海軍不能北上守黃河。這三個根基環境,決定了湘軍不能與撚軍作戰,起碼不能星夜出省。他對朝廷明知這些環境而嚴旨催促感到不滿。彆的,撚軍活動的範圍達湖北、河南、安徽、山東、江蘇五省,要與五省督撫協同作戰,在如此廣漠的處所與撚軍周旋,都不是易事。更何況芥航法師"平生鼎盛期間已過"、"莫從掀天揭地處著想,要在風平浪靜處安身"的話,對曾國藩也影響至深。因而他上奏皇太後、皇上:"臣精力日衰,不任艱钜,更事愈久,心膽愈小,懇恩另簡知兵大員督辦北路軍務,稍寬臣之任務,臣仍當以閒散職員效力行間。"曾國藩知朝廷最慮京畿之安然,以及僧格林沁殘部的安設,他與李鴻章籌議後,決定調潘更始率淮軍五千人赴天津以衛畿輔,調劉銘傳率部赴濟寧,藉以安寧濟寧僧部老營的軍心。李鴻章最喜任事,他看準了湘軍元氣已竭,剿撚非得淮軍不成,他要在撚戰中把淮軍的聲望大大進步,最後將湘軍比下去,他本身也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李鴻章重施當年淮軍下上海的氣勢,用輪船將潘更始部五千人由海運赴天津,又命劉銘傳帶領所部速赴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