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目，忽看到陸三郎麵龐淡下，俯視她：“求佛不如求我……羅mm，你今後嫁人嫁給誰，說不得還得感謝我。”
公然，日頭火辣的中午，寺中的信客少了很多，陸昀走在樹蔭下，冇人圍觀，輕鬆了很多。他隨便選了個佛堂出來，不想腳纔要踏進門檻，就見到佛堂蒲團上跪著一個身形曼妙窈窕的女郎，長衣廣袖絲絛散在地上，她雙手合十閉眼相禱，側容明豔而虔誠。
羅令妤：“……！”
羅令妤：“喂！”
又是嫁人！
陸昀怔然，俯眼望著跪在身前十寸外的女郎。
跪在蒲團上的女郎渾然未覺，閉著眼，口中小聲念：“菩薩保佑，度我父母、汝陽羅氏一門在陽間安好。請菩薩代為轉告，信女令妤在陸家過得挺好的，請他們不要為信女擔憂。但是陸家大師，人雜眼多，信女本年住在陸家，冇法祭拜先人，請阿父阿母不要跟我計算，不要怪女兒。待女兒嫁人了，定將你們牌位請進家，每年大祭，毫不食言。”
香有上中下三等，平常百姓買香，都是劣等香。如士族後輩來，梵刹會直接拿來上好的香給郎君女郎取用。這麼多年，這個端方也冇人提過貳言。與陸三郎搭話的和尚在開善寺中已待了二三十年，他第一次碰到羅令妤這般邊幅的，也是第一次見到王謝女子拜佛不燒香。和尚本來還猜那女郎為何不買香，他都想到女郎是不是假作貴女、實則貧困……但是看到陸三郎，陸三郎說那是他表妹，和尚就撤銷了這個動機。
羅令妤：“……”
羅令妤瞪目，看他才麵龐清冷一瞬，就衝她眨眼睛，暴露嘲弄的笑意。她一時弄不清楚陸昀甚麼意義，陸昀已經大笑著回身，出了佛堂。身後那想做菟絲花的羅家mm，跺了頓腳，氣得不可，又不知該不該追——
陸昀一指放於唇邊，“噓”一聲，輕道：“我出來看看。”
羅令妤和她們天然不一樣——她隻好選表蜜斯們還冇來的時候去寺中拜一拜。
身後傳來不冷不熱的珠玉落盤般的男聲，充滿了迷惑：“那你來還願，用的是你夫家的錢，這掏錢的是人家，如何能說是你心誠呢？”
指的是陸家，還是劉俶？
他悄悄看著她的發頂，聽著她柔聲細語如東風般的禱告。佛堂平靜，她聲音極低，若非他站到她身後，絕聽不到。她說的話，也毫不是做模樣，毫不是說給旁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