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便有內侍前來。天子身邊的內侍，常日裡趾高氣昂，等閒官員都不放在眼底。此時卑躬屈膝，語氣中儘是奉承巴結：“皇上令主子來迎滎陽王和孟將軍。”
“朕之前就說過，長途行軍辛苦，你們在府中歇息七日再上朝。”永嘉帝擠出笑容，聲音暖和：“這麼晚了，你們不在府裡歇著，如何跑進宮來了。有甚麼要事，連幾日也等不得了？”
永嘉帝深深撥出一口氣：“便是太子妃冇脫手，朕返來，也會毫不躊躇地正法蘇妃。”
這可一定。有孝敬的三皇子在，定會搏命討情。將立過的軍功都搬出來，換蘇妃一條命，說不定永嘉帝就會躊躇遊移。
廣平侯沉著臉進了宮門，成心偶然地比陸臨搶先一步。
廣平侯在撻伐燕楚之戰裡立了大功，又做回了將軍。至於爵位，得等天子論功行賞。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孟家已經一掃頹勢，重獲聖寵。
陸臨一口氣稍平，再也不睬廣平侯。
天一黑，文華殿裡就燃起了火燭，十幾盞火燭將殿內照得亮如白天。
陸臨目光炯炯，看向永嘉帝：“三皇子死了親孃，痛苦萬分。如果當日珝哥兒中毒深一些，痛不欲生的，就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
不碎屍萬段，都難消心頭之恨。
這麼晚了，他們兩個不歇著偏要進宮，還能是為甚麼？
永嘉帝溫聲說道：“舔犢之情，人皆有之，何錯之有。”
陸臨心中哂然嘲笑，麵上卻和緩了下來：“聽了皇上這句話，臣這顆心總算放下了。”
陸臨又暴露愧色，拱手請罪：“臣急著進宮，是怕皇上發落太子妃。臣以小人之心，度天子之腹，真是忸捏。臣衝犯冒昧，請皇上定罪。”
這還用問嗎？
陸臨一臉感激，拱手謝恩：“臣謝過皇上。這麼晚了，臣不敢擾皇上歇息，這就辭職。”說完，便退了出去。
廣平侯心道不妙，立即沉聲道：“蘇妃犯下大錯，確切該重懲，以儆效尤。不過，蘇妃育有三皇子五皇子，服侍皇上多年，總有幾分功績。理應由皇上親身發落措置。”
“再者，珝哥兒到底安然無事。太子妃就這麼要了蘇妃性命，手腕未免狠辣了些。三皇子為大魏搏命奮戰，立下赫赫軍功。還冇比及論功行賞，先等來的是親孃被正法的凶信。想想三皇子，也太慘了。”
支撐了多年的大皇子，現在完整歇菜了。這一年多來，他改而在軍中支撐李昊。李昊接連立軍功，申明遠揚，這內裡少不了廣平侯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