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放書硯瓶畫的案幾正中，擺著一座精美的琺琅彩西洋鐘，在極靜的西暖閣內，收回有節拍的嘀嗒聲。載湉來回踱步，像是有些心急。我端來新沏好的碧螺春擱在書案上：“萬歲爺先靜下心喝口茶吧。”
小寺人應一聲，拔腿又跑了出去。
他凝睇著我，思忖點頭。半晌，忽又想到甚麼，開端當真打量起我來：“冇想到你卻又這番深謀遠慮的觀點。朕當真藐視你了。”
兩位乾清門的侍衛一聽，又減輕了力道。恰時瞥見了躲在遵義門門外流露半個腦袋的小寺人，我不由暗中提示載湉：“萬歲爺，這一招能夠過了，接著下一招。”
載湉留步蹙眉看著我：“此事若真如朕的測度，桂祥定難辭其咎。隻是皇爸爸那邊朕又該如何解釋？”
“如何樣？逮著小德子了嗎？”
“是嗎？”他挑眉，一副‘做不做宮女朕說了算’的神采完整擊垮了我。
載湉聞言，神采突然下沉。我與小寺人見狀不由屏住了呼吸。上了廡廊，他筆挺的身形鵠立在那目視著火線，那雙銳目中透著不容小窺的精光，令人不由為之震驚。他單手負在身後，前隻手垂垂握成了拳：“小春子，傳朕口諭，著乾清門的濟爾哈格和多倫速去桂公府緝捕小德子！”小寺人叫小春子。
在小順子派下的一乾寺人暗中摸盤跟蹤時，終究有了端倪。小德子領著外務府營建司的采購匠大搖大擺的出了神武門，但是並冇順從旨意去采購上貢的楠木，而是去了宮外馳名的繁鬨販子之區——琉璃廠！
“主子說！是...是五百兩？不不不，是二百兩....”這回終究說了句大實話，我悄悄籲了一口氣。隻聽他又說：“小德公公又去了桂公府上，給桂公爺一千兩.....”
正思慮該如何答覆時，那小寺人先我一步哈腰湊到他身前照實稟報：“回萬歲爺，小德子去了方嘉園的桂公府上。”
過了中午，我翹首站在養心門前威武赫赫的鎏金獅旁，盼望著小順子的身影。此時驕陽似火，毒日曬的腦仁昏疼，乾脆便不顧形象的拿著錦帕，胡亂擦拭著脖頸裡黏濡濡的汗水。
我和小寺人忙回身屈膝：“萬歲爺。”
我與貳心領神會，相視一笑。
我紅著臉羞赧一笑：“纔不會，我天生就是做宮女的命。”話一出口，又覺不當，心底似有一個聲音在諷刺：你媛琪不做宮女莫非還想做嬪妃嗎？我嚇了一跳，臉上的炙燙從耳根伸展到了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