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這時才叫丫環兩邊攙起下台階，才下了台階便見轎簾開啟，唐牧捉手從轎中拉出個瘦脫了形樣的七八歲的小女人來。她圓圓的大眼下巴尖尖，並不是本身曾見過所寄來的畫軸中的那圓圓臉兒的嬌憨容樣。唐老夫民氣心念念期盼以久，又因如了信中幾句話觸到心靈，滿心覺得這回必然是個真的外孫女兒，及至見麵第一眼心便失落了一半。
這一行人在正院廳屋中站的站坐的坐，茶水換過了三巡點心擺了兩回又撤了兩回，門上才見鞏遇滿頭大汗跑出去在院中跪了施禮。唐老夫人也不必丫環攙扶，連平常所依的犀角拐仗也不消，起家奔到廳室外台階上急聲問道：“人可到街口了？”
唐牧點頭道：“按律朝庭四品以上纔可住官驛，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從五品修撰，又不為差變亂怎能隨便去住？往前走，尋間上好的堆棧我們歇了便是。”
唐牧先抱起瘦肥大小的韓覃下肩輿，一起抱著她進了堆棧上樓。
韓覃就在一丈外的轎前站著，此時亦緊緊盯著傅臨玉。那是個非常漂亮的青年男人，穿戴件象牙白湖綢直裰，身長玉立端倪如畫，眼中帶著絲驚奇與審奪，一眼不眨的望著她。
韓覃咬唇思忖了好久才道：“我們府中人丁可多？我怕我去了以後對付不來。”
何況，果然阿難是個好苗子，就不能叫這兩口兒給帶累了去。
韓覃對於如了的打算當然不體味，而現在要緊的，是先要保住這個進門的機遇，再漸漸圖謀如何救柏舟，並離開如了的掌控。
傅臨玉是唐夫人膝下女兒唐世宣的未婚夫婿，又是唐牧成年後收的第一個門生，他因擔憂侄子不能勝任，當初欽點叫傅臨玉伴隨唐世坤去福建接柳琛。此時文氏再無體例可想，隻得叮嚀人請了傅臨玉來府，並叫當初曾伴隨他們一起下福建的小廝並一些侍從們在外頭夾巷上候著，隻待柳琛一入府便當場拆穿她。
唐牧微厚的唇微微揚起，颳著茶碗道：“我幼年時記得她個子很高，肩膀很闊。十六歲那年我去過一趟福建，見她亦不過中等個子，肩膀細瘦侷促，隻能到我這裡。”
不管如何，祭酒唐府，要跟著她的前去而再無寧日了。
唐牧本在用心用飯，隨即擱了筷子抬眉，取帕子掠過嘴道：“有甚麼但說無妨，我是你孃舅，你在我麵前不該拘束。”
他愛潔，先喚水沐浴過後才喚韓覃到本身房中。韓覃亦浴了一回，此時隻用髮帶將長髮鬆挽在身後。唐牧卻將頭髮高高紮起成馬尾，不挽髮髻不飾簪，亦是鬆披在腦後。他見韓覃斂著領口進門，先就笑道：“臨時不及給你備衣，我又來的太急，這是你未過門的二舅母的衣服，明顯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