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子一側,躲開伸來的粗胖手臂,懶懶倚靠在門框上,眯著昏黃睡眼瞅向阿誰身形纖瘦、身穿灰紅色布衣的冷冽小女子。
“做仇人啊。”米蘇冷定的笑,烏色眼眸裡閃過一絲滑頭與嘲弄,“讓爹把你當仇人供起來,就像供奉米家列祖列宗那樣,晨昏兩叩首,每日一爐香。你長的比我標緻,脾氣又比我好,春秋又合適……哦,爹,貌似,阿姐應當要比我值錢的多吧?”
吼怒聲伴著狠狠踹門聲驀地響起,驚得樓上樓下鴉雀無聲。
“米老賴!老孃奉告你!她如果死了,你可得把老孃的銀子一分不差的給還返來!”老鴇子冷血無情,氣的咬牙切齒,“真是倒黴!小小年紀,脾氣還不小,當本身現在還是米家的令媛蜜斯呢!”
恰是人間四月天,雨纏綿,意纏綿,僅此一眼,便勾起多少過往,引出多少未知,糾膠葛纏亂如麻,難明亦難分。
“老爺!您就發發慈悲放過二蜜斯吧!林生這輩子當牛做馬,定會還你一百兩!”林生額頭上的血汙被雨絲緩緩暈開,染紅大半麵龐,染紅一雙視野,在米永逸麵前卑賤如螻蟻似豬狗。
那男人也不消酒碗,順手把封皮一扯,仰起脖子就大大灌了兩口。
“哎呦喂,不謹慎滋擾了瀾爺的好夢,真是千萬該死!”臉上不知刷了多少層脂粉的老鴇子當即換了另一幅奉承麵孔,一步三扭向那位脫手極其豪闊的客人身邊走去,這一笑一動,鉛粉簌簌堪比地動時年久早已剝落的牆體。
都道造物者奇異,不知多破鈔了多少心機,用了甚麼樣的水磨工夫,才氣精雕細刻出如此眉眼如此唇。
粉唇微動,冷冰冰脆利利話語從樓上拋下來,“娘,林生,不準求他。”
林生急的要硬闖,被守在門口的兩個大茶壺毫不吃力的一推,就重重摔了出去。
悄悄巧巧,四兩撥千斤,實在不像一個十五歲小女人能說出來的話。
白瓷的肌,如緞的發,巴掌大小臉兒,一泓秋水剪了烏色的瞳,再過兩年,待那稚氣褪去,必然是傾國傾城的貌,勾魂攝魄的顏。
一聽到手的銀子要打水漂,米永逸當即急了,跳著腳衝樓上大聲嗬叱去,“你個死丫頭!爹把你養這麼大,不知破鈔了多少的糧食、銀錢,你就當是還債、報恩了還不可?難不成,還非得眼睜睜看著你爹被人剁掉條胳膊才舒心啊!”
本來倚靠在門框上的男人搖搖擺晃走向雕欄,懶懶垂眸向樓下瞥一眼,大大打了個哈欠,朝跟他從房間裡一起走出來的當紅名妓豔娘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