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內侍省例行監會的日子。省內六局的令丞都早早兒地趕來,詳細彙報各處的環境。作為安樂王爺的貼身寺人,十六歲的戚雲初固然品級寒微,卻也有幸列席於此中。
記得第一次是在暮春時節。殿試放榜的當天,葉鍇全也是如此焦炙地在天井裡踱著步,終究比及了朝廷的使者,以及二甲進士的黃榜。
固然早就有了籌辦,但是戚雲初還是心頭微怔。他將目光投向東北,那是含露殿的方位。
水源?戚雲初微微一怔,立即扭頭尋覓。
葉鍇全哈腰撿起這朵花,放在手內心細心打量。花瓣還是柔滑芳香,彷彿不久之前應當還在枝頭綻放。
現在卻又是誰,在這深宮當中暗香盈盈?
“伏鱗池”
內侍省自建國以來,一向是寺人堆積之地,即使草木葳蕤、華室櫛比,也畢竟不是甚麼風雅之堂。既然是皇子之喜,那瑞象應當呈現在掖庭宮東麵的紫宸宮纔對。
這個時候,小王爺早已經用罷了早膳,恐怕正伸長了脖子,焦心腸等候著戚雲初的返來。
說到名字,葉鍇全早就製定了好幾個。但是現在,他低頭看著掌內心的紫蘭,卻萌收回另一番設法來。
戚雲初畢竟還隻是一個少年,不覺已經放慢了腳步朝四周望去――步廊兩側都是高雅的天井,北側連著一個八角涼亭,亭中空中上還鑿有流杯渠,任清泉緩緩從中流過。
見到了長秋公,天然該當趨前問安。戚雲初用心踩著步子往前走,快走到亭邊的時候卻又刹住了腳步。
剛纔滿腹的忐忑,現在全都變成了更加的狂喜。葉鍇全緊走幾步跑到屋邊,卻又顧忌著禮法,不敢闖出來看個清楚明白。就在窗欞將近扒斷的時候,終究比及穩婆笑嘻嘻地出來道賀。
戚雲初很快想起了另一個附近的名字――“升鱗池”,那是紫宸宮禦書房花圃裡的泉池,清澈而甘冽。
他愣了愣,想起這亭倒另有個名字――紫蘭亭。
瑞和十八年,玄月九日,重陽。
戚雲初如有所悟,正籌辦進一步揣摩長秋公的意義。這時候,東邊有一串腳步聲,吃緊忙忙地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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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長秋公卻“哼”了一聲。
“孩子……”他用沙啞的聲音問戚雲初:“你可曉得,這些水是從那邊而來?”
戚雲初畢竟見過一些世麵,也未幾想,隻是眼觀鼻鼻觀心,悄悄地站在一旁聽候叮嚀。
涓流穿過紫蘭亭,繞開兩棵老桂花,在庭中低窪處重新彙成另一泓泉池。池水幽深清冽,水底青荇招展,如絲絨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