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從政欠身挑眉,有扣問意。太後入室坐下,撫著蕙羅奉上的手爐,沉默半晌,才道:“大臣們都在勸官家早定國本。”
太後點頭道:“都知所言在理……官家無子,依都知之見,現在當立哪位親王?”
趙煦病勢沉沉,每日遺精不止,完整臥床不起,莫說視朝,連行動都不能自理,厥後神智昏昏,幾近連說話的力量也無。
劉瑗道:“除了往年常例那些,傳聞還多了一個金盒……昨日章相公在宣德門內上馬,當即有個聖瑞宮黃門迎上,有人瞥見,他朝章相公雙手奉上的,是一個金盒。”
皇後的話激起了太妃尚未停歇的肝火,撫著胸口,她一瞥劉清菁,切齒連稱“反了”,又道:“既經魏典飾之事,官家自知節慎,未料現在出這等事,可見這韓錦兒必有手腕,更加留不得了。措置魏典飾既有先例,現在也不便寬大韓錦兒,何況她罪惡與魏典飾比擬有過之而無不及,哪怕杖斃都不為過,最輕也應讓她受黥麵之刑,配嫁賤卒。”
梁從政自知講錯,稍顯難堪,頓首辭職,然後恭恭謹謹地退至門邊纔回身拜彆。
梁從政聽了太後這話一時不語,太後抬目視他:“都知以為現下議此事當否?”
蕙羅心細,統統做得毫無差池,太後看在眼裡,對她也很有好感,與其說話和顏悅色,每日必有犒賞。太後閒經常問蕙羅趙煦平常起居之事,蕙羅謹慎應對,並未幾話。
太後沉吟,少頃也隻是點點頭:“曉得了。”
劉清菁隻是一脈低垂螓首,點拭淚痕。她本日完整未著妝,雙鬢髮絲有幾縷略顯狼藉,素顏梨花帶雨,真是楚楚不幸。剛纔她說話語音輕柔,神采無辜委曲,荏弱香肩跟著抽泣悄悄顫抖,立於殿角的蕙羅也看得故意神恍忽之感,不由心生顧恤,幾欲去尋一襲衣物為她披上。霎那間她俄然有些明白為何趙煦對皇後如此沉淪。
天子的庇護使韓錦兒臨時躲過一劫,固然有人不快,但這件事與隨後環境相較,也顯得不是那麼首要了。
太後漫不經心腸拈一根銀簪撥動手爐灰,又問:“若章惇說得在理,又該當如何?”
太後目送他,待他身影消逝院事曾布入隆佑宮規見。再召劉援入內言情,對他道:”速往樞密院,宣知樞密或w,,"
梁從政當即下跪,道:“此等大事,臣一介宦者豈可置喙?娘娘理應垂詢朝廷重臣。”
“章惇章相公。”梁從政敏捷答覆,又解釋說,“當年章相公曾在太皇太後簾前議立官家,是官家信賴之人,為人睿智有學問,如此家國大事,理應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