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燙得熱熱的酒喝下去，蕭王臉上的笑意垂垂濃了。我托腮在一旁看著他，感覺倒比常日裡的天之寵兒多了些炊火氣，更叫人靠近。
我看著他的手，卻無端端的想起昨夜裡這雙手的孟浪來，頓時臉上火燒普通，連前麵要說甚麼也忘了。
我輕聲問道：“大皇子的死會不會是天災？”
我想起元後出自柳相府上，不由忿忿不平的接上一句：“真那樣隻怕親者痛仇者快。柳相一流更要彈冠相慶了。”
我伸脫手去握緊蕭王的手。
公然，蕭王閉了閉眼睛，穩了心境方纔道：“父皇從宣武場返來就宣了柳相、許相和禮部，商討後著他們擬了明旨，立大皇兄為太子。可寫好的旨意還冇來得及頒佈，大皇兄就去了。以後不過月餘，二皇子剛滿週歲就被立為了太子。昭明九年，元後薨逝，母後被立作繼後，正位中宮。固然又有了孤王與十弟，可這麼多年母後心中最愛好的孩子，還是大皇兄。對父皇來講，不管是五皇兄、孤王、衛王、十弟，還是淑妃所生的十一弟，都及不上大皇兄和太子。大皇兄和太子纔是他在乎的。”
蕭王側著頭打量我一眼，笑道：“孤王未曾吃過。小莞著人弄了來給孤王嚐鮮可好？”
誰知他疾步過來，展臂從前麵環繞住我，挨著我耳邊低語道：“三槐衚衕的宅子裡安設的是定妃的侄兒，孤王可不好男風！”
另有那樣較著的恨意。
“有一回皇兄與父皇一道出宮祭天，見路旁有很多李樹，父皇便讓侍從們去摘取，永嘉皇姐興高采烈的要侍從去洗淨了送來，大皇兄卻看也不看。父皇問他，皇兄施施然的答覆：‘李樹在道邊而多子，此必苦李。’父皇一嘗，公然苦的發澀。但父皇當時卻笑得非常暢懷，將苦李也嚥了下去。”
我垂下頭，聲如蚊衲：“好。隻是怕王爺嫌棄過於粗鄙。”
他拿火箸將銀霜炭翻動幾下，帶起幾顆火星，語氣沉鬱的說道：“元後柳氏與父皇相伴多年，大略因為在潛邸的日子有些顛沛流浪，一向無所出。及至曲妃生下皇長女，太後便做主為父皇禮聘了琅琊王氏的嫡長女也就是母掉隊宮，立為賢妃。母後很快有孕，誕下了皇宗子。當時舉國同慶，父皇也是極其欣喜寵嬖的，特地改年號為昭明，母後也晉位貴妃。”
初三這日外頭氣候陰沉濕冷，蕭王便推了幾戶人家的宴請，隻與我膩在多福軒裡消磨光陰。
我心下感喟：大皇子如此聰明有勇，隻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之前聽聞的因病而亡，多數另有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