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謙看了眼烏黑的夜色,他官途且不長,並且正值天子恩寵,他卻不知為何生出了日薄西山的感受。這幾日忽高忽低,天子與臣子鬥,與臣子謀,到讓他本來胸口一腔為國效力的鴻鵠之誌消了很多。
盛謙重新穿上靴子,又衝那衙役拱手,“小哥,擺佈快下鬼域路了,可否奉告是誰要買我的命――”
魏帝張望了一會兒,等半晌後火勢小了,那賬冊也成了灰燼。又看底下眾臣,有些不牽涉此事不相乾的,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的――若在早個二十年,他眼裡容不得沙子,可漸漸的年事大了,也明白了水至清則無魚。
盛謙笑著點頭,“我隻是歎口氣,發發牢騷罷了,到冇想到引出管都督你這麼一番長言。恰是因為有妻女,以是我才怕她們――”說道一半兒又歎道,“罷了罷了,隻是管都督,我瞧你年事也不算小,如何還不做結婚的籌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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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謙是坐宮裡頭的肩輿返來的,芸娘早帶著兩個女兒出門來接著人了。宋老太君在得知盛謙未無罪,又得了一大堆賞時,手裡的佛珠都碎了――到不滿是驚奇,另有些很古怪的情感。
火勢本來就不小,加上書籍又是輕易著的東西,一下便鋪蓋起了很大的火。到嚇了魏帝一跳,王福趕緊上前擋著火,“陛下把穩。”
門房想了想,“還是之前那幾個大人,老爺不說不見嗎?下人已經全都給打發走了,還是讓小的再去尋返來?”
而一旁的王恩承已經軟到在地上,事到現在他另有甚麼不明白的。盛謙一個將死之人,現在卻呈現在宮中,呈現在陛下身邊――盛謙又走進兩人身側,月光微寒,他臉上笑容如沐東風,卻也冷到了王恩承心底,“二位大人,快吧,陛下已經等待多時了。”
一起王相都瞧著宗子有些心不在焉,等入了宮中,二人在門口等著拜見魏帝,他這才小聲問了一句,還不待王恩承迴應,一道長長的影子將兩人覆蓋,溫朗又莫名熟諳的聲音,“陛下讓二位大人入內說話。”
“盛侍郎,在這裡歇歇罷。”
“這東西,朕已經燒燬。”
“你等等――”路上門房走過,王恩陳將人叫住,“今兒有人來找我麼?”
芸娘看著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心中也百感交集。將靈珠摟進懷裡,“靈珠比疇前懂事多了。”
風向轉了又轉,本來該被放逐出關的盛謙盛侍郎又重新得陛下重用,相反倒是王相的愛子王恩承王大人鋃鐺入獄――大理寺檢查成果還尚未出來,管平卻在次日早朝,將盛謙老早就給他的賬冊上呈給了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