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這纔回過神來,“陛下喚奴婢做甚麼?”
小天子麵無神采地看著她,玄色常服上金龍踏雲,在暗淡中顯得猙獰可怖。
驚懼之下梅蕊連端方都忘了,不成思議地微睜著眼,“護軍他……”
梅蕊遍體生寒,難怪當年阿孃足不出戶都能患上天花,如她所言,阿孃合上眼時的神情確然是怨的,乃至於她大難不死等回她的阿爹後也對貳心生怨念。梅蕊不曉得是甚麼樣的恨能讓趙氏隔著千裡也要侵犯於她阿孃,隻立在那邊,連指尖都是冷的,牙槽被咬得發酸,她卻很沉著地對趙氏道:“他確然很肉痛,在那今後成日失魂落魄,與酒為伴,再也冇有復甦的時候了,不消多久便跟隨他嫡妻去了,是我親手葬了他,與我阿孃一同,在江南的河邊。”
“這還用誰來奉告朕麼,滿朝傳得風風雨雨,前兒纔有人來朕這裡喊冤叫屈,被北衙的人給帶了下去,以後朕問過陸稹那人如何樣了,陸稹隻回了朕一句話,”小天子抿起了唇,“他說這些事情由他措置便好,朕不必操心。”
這個罪名不是張口便來的,在紫宸殿前鼓譟的朝臣也被北衙禁軍給拖了出去,那聲聲的委曲與忿懣卻被小天子聽去了很多,小天子把玩著梅蕊替他結的穗子,問梅蕊:“蕊蕊,他們講陸稹罪大惡極,挾天子而亂朝綱,這些都是真的麼?”
梅蕊後背發寒,強撐起恭謹暖和的笑,對小天子道:“您往前對奴婢講過,在這皇城中,獨一信的便是陸稹了,怎便生瞭如許的狐疑?”她跪了下來,“奴婢也不曉得要如何回您的話,單憑這點小事便猜忌護軍的忠心,隻怕是連護軍也不會好受的,聖賢書中講過的用人不疑,您還記得麼?”
梅蕊哭笑不得地看著小天子老成的神情,道了聲,“謝陛下恩澤,奴婢不過是昨夜未曾睡好罷了。”
“你說甚麼?”
她思慮甚麼呢,自打趙氏被廢黜,朝中趙氏一派遞上來彈劾陸稹的摺子便數不堪數,雖說這些摺子都要從陸稹跟前顛末,能到小天子麵前的少之又少,但夙來與趙氏親厚的那些朝臣們不曉得是義憤填膺還是因為甚麼,見本身遞上去的摺子都被陸稹壓了下來後,越挫越勇,更有甚者直接跪道了紫宸殿前,喊著要清君側。
小天子頭一回對她沉下色來,“不肖你來講,朕都記得。”他牽涉了下嘴角,“好了,朕要臨帖習字,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