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稹眼睜睜瞧著那雙紅潤的唇離他越來越近,隔了手吻在雙眼,他下認識閉上了眼,彷彿當真能感遭到溫軟的唇,他俄然感覺喉頭有些澀,僵在那邊不曉得下句該說甚麼,是真的方寸大亂了。她實在精於此道,兵臨城下,他恨不得丟盔卸甲出城投降,獻上統統的熱誠。
但他實在是不曉得她的動情是因為甚麼,捉摸不準的事情他向來都謹慎以待。開初將婚約拿出,更多是為了摸索,她應了他纔是不測,陸稹喉頭動了動,終究問出口:“仍舊為何動情?”
他詰問,梅蕊也當真地答道:“那邊都都雅,但唯獨眼睛是最都雅的。”
梅蕊大被一裹就遮了個嚴實,任由福三兒拍門敲得歡暢也不為所動,她向門努了努嘴,“光駕護軍開一開門。”
“天然。”他的聲音又輕又淡,回顧來瞥了梅景宛一眼,“夫人這算是不信我麼?”
陸稹垂目,“怕隻怕將來你載入史冊之時,是與我一同揹負萬載罵名。”他歎了口氣,“罷,不講這些,光陰不早了,我替你將頭髮擦一擦,然後便回宮。”
宮城中天然不比內裡隨便,梅蕊與陸稹也將此事壓了下來,未向旁人提起過。北衙事件沉重,連偷閒也不能,陸稹正與人蔘議減輕徭賦之事時,部下的親衛從內裡來報:“護軍,南衙的趙統領要見您。”
“三今後罷。”
梅景宛未能聽清他說的甚麼,豎了耳想要聽個逼真,“護軍在說甚麼?”
他耐不住獵奇,又在後邊兒補了句,“護軍應下了甚麼事?”
一向待到下值陸稹才漸漸悠悠地邁著步子走出去,趙淳麵色烏青在那邊候著,一見陸稹,臉拉得老長,嘲笑道:“陸護軍真是大忙人。”
梅景宛公然在候著他的動靜,錦靴才踏入門檻,她便忙不迭地迎了出來,臉上堆著笑:“民婦見過護軍。”
“可彆!”梅蕊忍著笑,“那豈不是坐實了護軍奸佞的名聲,僅僅是為了我,這不大安妥罷。”
她伸脫手來,以掌覆住了他的雙眼,那雙眼是深潭,安靜時涼薄如此,含情時太令民氣悸,指縫間透入些微的光,以及她那雙水霧迷濛的眼,春水脈脈,無言便是最美的詞賦,她的聲音也是輕而軟的細雨,沾衣不濕,拂過他耳:“護軍有一雙能看破民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