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一處宅邸前停了下來，福三兒打起了簾子，道：“大人，到府上了。”
梅蕊看得咋舌，她記得當年借居在趙府，也不見得有這般豪闊的場麵，烏頭大門下懸著兩盞紅彤彤的燈籠，天氣近晚，該是時候將它們點亮了。
她暗自裡有些可惜，扶著陸稹從馬車高低來，將手撤開退後一步立著，眼神馳宅邸門上一掃，鐵畫銀鉤般的三個字——“護軍府”，鮮明躍入眼底。
他前腳都跨進門檻了，梅蕊還在原地待著，福三兒拉了她一把：“姑姑，回神了。”
彷彿跟著陸稹待久了，他身邊的人都學著他，說話拐彎抹角地，就是不肯明白地奉告你。梅蕊有些急，放緩了步子將福三兒拉住：“福公公，你行行好，說誠懇話，我之前對護軍是很畏敬的。護軍本日的行事出人意表，讓我實在有些忐忑，福公公跟了護軍如許久，想來能替我解惑，還請福公公奉告我，護軍他是否是真的動了氣。”
“學士另有不敢的？”陸稹的語氣裡帶著挖苦，“我敬學士是位女中豪傑，想與學士把盞言歡，冇想到學士竟不肯賞我這個麵子，實在是遺憾。”
陸稹點了點頭，看梅蕊坐在那邊冇動，隻皺了下眉，福三兒便心領神會地拔高了嗓對梅蕊喚道：“蕊姑姑，您這邊兒請！”
陸稹微微眯起了眼：“學士何出此言？”
隔著豐富的冬衣袖子，她能勉強握出他小臂的線條，格外有力，冇準兒內裡就藏了副勁痩的好身板。都說見色起意，梅蕊也難避俗，陸稹的豐度是拔尖兒的那種，如何挑都挑不出不對，隻可惜不算是爺們兒，不然不知要成多少閨閣令媛的夢中人。
梅蕊不吭聲，陸稹叮嚀侍從去籌辦晚膳，順帶也將福三兒打發下去，便背動手站在廊廡那頭將她看著，天涯那殘留的餘暉垂垂暗了下來，讓他的表麵變得恍惚不清，梅蕊隻聽到他的聲音傳來，辨不出喜怒：“有甚麼事情直接問我便好，學士為甚麼老是喜好問旁人呢？”
內心的邪火不知如何就竄了上來，陸稹挑起笑來，雖是慣有的疏離模樣，但襯著他獨絕的眉眼，倒生出惑人的色彩來：“如何，那門簾比我還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