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焰火完整擊垮了她,彷彿一個在戈壁裡走了一輩子的人,朝著水源走去,拚儘了最後的血淚,看到的,倒是一片更大更無垠的荒涼。
陸文龍大步就走。
“雲五叔叔……?”
他怔怔地,滿頭大汗。
就在兩個兒子哭喊的時候。
小虎頭放開哥哥的衣衿,跑到前麵。
陸文龍看著他身上的那身大紅的喜服,飛將軍,他連洞房花燭的新郎裝都還冇脫下來――他這算甚麼?
那聲音更加顫抖得短長:“是我……我對不起你……”
她的眼睛是花的,看不清楚,但覺月色已經那麼昏黃。
這江南的河岸柳堤,鬆柏長青。夜鶯的聲音,各種鳥兒的聲音,夏蟲的聲音,都漸漸地,漸漸地入眠了……黑夜沉寂,一如燈豆。
“哥哥……”
母親,在他的懷裡。他的行動那麼簡樸,那麼快,彷彿隻是摘下了一個蘿蔔。
就如誇父,走到桃林,終究還是冇有水了,而太陽,還那麼遠。他追不上太陽,便隻要滅亡。
他個子高大,彆說花溶,便是一個壯漢也拉起了,此時,乾脆一把抱住了花溶:“媽媽,我揹你走。歸去求他們?我們憑甚麼要求他們?不就是飛將軍麼?不就是秦大王麼?他們有甚麼了不起?我就不信,分開了他們,我們母子就餓死了……我養你們……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我能贍養你和小虎頭……我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們……”
“雲五叔叔,那是甚麼?”
飛將軍隻是伸手。
十七姐!
唯有那火急的腳步,如一陣暴風驟雨,他是從頓時衝下來的,衝到陸文龍的麵前,幾近連小虎頭都顧不上,直直地奔過來,“十七姐……”
單單是這些豐富的川資,母子仨,隨便找個溫馨的處所,買田置地,好好運營一下,也是能安然過上一輩子的。
少年完整地氣憤了:“都怪你,都是你這個禍首禍首!都是你害了我媽媽,害了我阿爹……害得我和小虎頭冇有了家……害得阿爹不要我們……都怪你,你都結婚了,你還假惺惺的,全怪你……全都怪你,滾蛋,你給我滾蛋……”
這一撲,她再次跌坐下去。
她緊緊閉上眼睛,耳邊,隻要小虎頭的聲音,他從未如許走在夜晚裡,身邊隻要母親,冇有父親。即使是崇拜的哥哥,也當不了父親那樣的安然感,唯有唧唧喳喳地說話,想減輕心中的驚駭:“哥哥,我不怕……”畢竟是驚駭,緊緊地拉住哥哥的衣衿,邊跑邊問:“哥哥,我們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