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的顛簸,身子挨在溫馨的床榻上,四周是野玫瑰的芳香,帶著淡淡的甜美的花粉氣味,花溶閉上眼睛,再一次昏睡疇昔。經曆了太多事情,需求歇息,悠長的歇息。
“多謝三叔。”
垂垂地,垂垂地,小虎頭看到媽媽血跡斑斑的臉龐,重新潔淨清楚起來,像一條蛻皮的蛇,重生的肌膚在各種草藥、膏藥的津潤下,白淨而乾淨。然後,媽媽的手,也褪掉了一層赤色的外皮,乃至暮年練箭留下來的薄薄的繭子,也因為長時候的療養完整褪去,摸起來,又變得軟軟的,那麼光滑。她身上纏繞的布條也在一層一層的揭去,每揭去一處,就會抖擻更多的重生,像一隻浴火的鳳凰,千錘百鍊,等候著一次完整的重生。
她臉上帶著淺笑,手軟軟地挨著他的手,試著坐起來,可一動,身子如散架似的,鑽心的疼痛,輕哼一聲又暈了疇昔。
花溶坐起來,展開眼睛看兒子。奔馳的兒子,舞動的胳膊,軟綿綿的孩子一天一天長大。一種和順的慈愛的情素將滿身的傷痛擯除得無影無蹤,她乃至能伸脫手,緩緩地擁抱兒子了。
秦大王內心一震。要替嶽鵬告發仇,除了雄師,除了權勢,還能有其他甚麼體例?花溶,她必然是要念念不忘替丈夫報仇的。
夜色,漸漸來臨。
楊三叔緊盯著他:“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自古成大事者,遵循盟誓是最根基的品德之一。兩邊締盟,重在取信。我想,如果嶽夫人醒過來,她的第一心願,也當是為丈夫報仇……”
當時,多好。
直到花溶完整睡熟,秦大王才漸漸從屋子裡出來,往內裡走去。
他走疇昔,翻開箱子,拿出一件淡綠色的衫子。這是一件舊衫,恰是她當年穿過的那一件,她一走,這衣衫就鎖進箱子,彷彿還披髮著十七歲少女的芳香。
最後的一縷殘陽,血一樣灑滿海麵,波光粼粼,海水一半冰紅,一半碧藍。海鷗成群結隊地飛過,翅膀拍起浪花,風平浪靜。
楊三叔看著他父子二人遠去,內心非常擔憂。小虎頭來了,現在又多了個半死不活的花溶。有她母子二人在島上,再要叫大王跟其他女人結婚,又談何輕易?但是,事到現在,統統方纔走上正軌,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白搭心血?
楊三叔還要再說,秦大王站起來走到一邊,抱起小虎頭:“兒子,跟爺爺說再見”。
他歎一聲,嶽鵬舉之死,天下皆知。“唉,可歎嶽鵬舉豪傑一世,最是無情帝王家,趙德基自毀長城,對金稱臣,可愛可歎不幸。但願孩子戴著玉佩,平安然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