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停了腳步,轉頭望了眼那不見底的長街,方纔的綢緞莊,已漸隱在人群當中。
一起進了房,高詢便吃緊褪了外袍。幸虧裡衣未濕了多少,她翻開一旁的承擔,卻又猛地一拍腦袋。
身邊卻還是人來人往,一名賣菜的大爺推動手車吃緊走過,不謹慎輕撞了她的肩。路過的手車快速碾過路麵,猛地濺起了混著泥的雨花,將她素白的裙角上都感染上了一片水漬,也毫不自知。
等落足了幾陣子的雨,這天,怕是也該熱起來了。
她一雙清眸斂了又斂,一閉上眼,那夜交疊相擁的背影又猛地竄入了腦中。心內便似被甚麼狠狠一割,裡頭藏著的過往回想,異化著酸澀苦意,再一次一點一滴滲入了全部身子。
宋語嫣闃然一起的眸終是悄悄一亮,抬起眼,輕點了點頭。
“我房中有一套呢,是先前……”話落了一半,宋語嫣又頓地停下了聲。
她自那夜以後,似是模糊約約發覺了甚麼,故意避著與她的碰觸。現在兩人雖同擠於傘下,中間仍卻似隔著千裡之遠。
“嘶――”
宋語嫣點點頭,卻已發覺到她擺佈飄忽的目光好久,考慮半晌,不由出聲問道:“你這番出來,但是有甚麼急事?我可會遲誤了你?”
自昨日見了刺史府送來的一封信後,江州府內便是眾口紛繁。那信上說婁大人剋日隱疾突發,身子每況愈下,辦事力不從心,急需療養,乞假數日。而府內各事,他也已做好了安排,剋日便會有人上門領受。
高詢一聽,卻又有些欣喜。若非萬不得已,本身天然不好冒然進了唐遇的房,她半回過身,動動喉嚨開了口,神情中倒帶了些許羞赧:“那,那我隨你去拿吧。”
街頭行人行動愈發倉促,那些人或推著車或打著傘,卻皆是一心隻顧趕路,好儘快躲過這場瓢潑大雨,並未重視不遠處那對已撐著傘逗留好久的姐弟。
不想走到半路,天氣便全然沉了下來,已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來。她本想咬咬牙,一鼓作氣冒雨趕回府去。何如這雨卻越下越大,不得已才臨時尋了一到處所避一避。
“殿下,但是冇了外衫?”
“我……想求你一件事。”
可那些熟諳的人和物,卻都已然臉孔全非。
“她?”
一聲悶雷傳來,天氣頓地又沉了幾分。
“好。”
陸決明跟著她的腳步亦步亦趨,忽地一昂首,問道:“阿姐,先前你說的另一到處所,我們不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