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高詢攏了攏外衫,垂下頭,邊繫著衣帶邊出了門。外頭的雨滴滴答答終是稍小了些,高詢禁不住想起那人,心下還是亂作一團,腳下步子也愈發快了些。
“好。”
念及此,高詢收回目光,搖點頭:“還是回府吧。”
可那些熟諳的人和物,卻都已然臉孔全非。
不想走到半路,天氣便全然沉了下來,已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來。她本想咬咬牙,一鼓作氣冒雨趕回府去。何如這雨卻越下越大,不得已才臨時尋了一到處所避一避。
當年唐雲濟也在此任彆駕處置一職,官為屬吏之長。後唐大人被婁刺史革了官,李大人便被提為治中處置,雖比那彆駕低了一等,卻也好歹是刺史身邊的一把手。
身邊卻還是人來人往,一名賣菜的大爺推動手車吃緊走過,不謹慎輕撞了她的肩。路過的手車快速碾過路麵,猛地濺起了混著泥的雨花,將她素白的裙角上都感染上了一片水漬,也毫不自知。
那些吏員瞧他身著粗布麻衣,卻大言不慚地自稱為江州府新任彆駕處置,皆是不覺得然。卻見他也攜了一封刺史的親筆信,上頭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府衙的大小事件,這些日子皆交由他一概任管。
念及此,高詢又低頭瞧了瞧,這一番來回折騰,本身的外衫也幾近濕了大半,幸虧該當還瞧不出來女子的身形來。
“陸白桑?”高詢抬起眼,瞧清了麵前之人,心下突地一跳。麵前的人微垂著臉,卻瞧也未瞧她一眼便欲持續往前走,見這模樣,高詢心內莫名的肝火又騰地澎湃了上來。鬆了繫著衣帶的手,一把扯住了她:“你站住!”
“我房中有一套呢,是先前……”話落了一半,宋語嫣又頓地停下了聲。
大雨滂湃,久未見停,反倒有變本加厲的趨勢。異化著那雷在厚重的雲層中隆隆轉動,卻又好似被緊緊圍住掙紮不出,時不時傳落下來的聲音,沉悶而癡鈍。
她一雙清眸斂了又斂,一閉上眼,那夜交疊相擁的背影又猛地竄入了腦中。心內便似被甚麼狠狠一割,裡頭藏著的過往回想,異化著酸澀苦意,再一次一點一滴滲入了全部身子。
兩人回府的路不長,途中也未再有其他扳談。高詢一起撐著傘僵著身子,幾近半個肩都露在傘的外頭。
在廊間聽到背麵的聲音,高詢身子頓地一僵,便聽身後之人又緩緩道:
江州府內,豆大的雨點“吧嗒吧嗒”不休地敲落在窗簷上,壓得院中樹枝都搖搖欲墜。看這步地,本日的雨不下個三兩時候,是不肯罷休了。